每年12月1日“世界艾滋病日”到来时，人们会把关注的目光投向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和艾滋病患者，而有一个特殊的人群却往往被忽视，他们就是为艾滋病患者诊治和护理的医护人员。
很多人对艾滋病唯恐避之不及，谈“艾”色变。而这些医护人员却是离艾滋病最近的一群人。他们不仅要为艾滋病患者治疗身体上疾病，还要给他们心理疗伤。他们希望每一位艾滋病患者最终离去时，能带着温暖奔赴天堂。而“职业暴露”却常常将他们自己置于风险之中。
近日，吉网、吉刻APP的记者走进长春市传染病医院，走近这些医护人员，让我们来听听他们的故事。
医院里 患者由最初几个人到最多70多人
陈亦洋是长春市传染病医院传染科主任，从事这项工作有9年了。传染科是该院最大的医疗护理团队，目前共有44人。
据他介绍，长春地区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及患者最初由疾控部门管理，2016年开始转向医疗机构管理，从今年开始，全市所有HIV感染者的管理工作已经全部纳入该院的管理中。
该院门诊、疗区为艾滋病患者提供一条龙服务，门诊有专门的HIV咨询室、HIV随访组、HIV就诊的专家诊室，疗区也在开展专门针对感染者救治的工作。“在全国来说这也是比较先进的一种模式。”
据他介绍，长春市传染病医院从2005年开始收治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及病人，患者最初只有很少的几个人，这几年越来越多，现在有住院患者五六十人。“最高的时候达到七十多人。”
据他介绍，目前防艾控艾的责任和重担依然艰巨。“HIV原来是以血液传播为主，现在已变为以性传播为主。这些患者背负很大的压力，被社会歧视。我们不仅承担着治疗他们身体的职责，还要把他从心理阴霾中解脱出来。”
做了12年的感染科护士常常被患者感动
当被她救治过的患者去世时会很难过
穆阳是感染科的一名护士，从2005年开始她就在科里工作。她说，他们科的医护人员和艾滋病患者之间，发生过许多感人的故事。
在几年前，长春市发生了一件挺轰动的事情。一位50多岁的“三无”老汉跳南湖时，被一位出租车司机救了，被送到医院后查出艾滋病病毒阳性。而之后发生的许多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因为没有家人，老汉被送到了长春市传染病医院传染科治疗。“当时他身上特别脏，我们科里的护士给他擦身子，然后把爱人穿的衣服、鞋子拿来给他穿。”穆阳说。
老汉在长春市传染病医院治疗了很久，状态一直很好，后来就走了。一个月后，他又回医院一次。正好碰到穆阳。“我问他这段时间怎么样，他说他给一个单位干活，结果人家也没给他钱，他是一路要钱才走回来了。”
说到这里，穆阳哽咽了。“那个时候，我爸爸刚去世，他们年龄都差不多。那时候我刚上班，工资也不多，我就给他拿了50块钱，还把名字和电话都给他了，我跟他说，不管你走到哪，有困难就给我打电话。没过多久，就听人说他人已经没了。”说到这，穆阳的神情有些难过。
今年夏天，穆阳去北京培训了两个月，期间遇到一位艾滋病病毒感染者，是一位20多岁的小伙子。“当时医生想让他做腰穿，但他不想做。”聊天中，小伙子说，他感染HIV已经6年了，跟谁都没说过，心里压力一直很大。我就劝了他好半天。”
穆阳回到长春半个月左右，收到小伙子给医院写的一封感谢信。“他在信里说六年里他从来没正视和面对过这件事，一直就破罐子破摔。我以为他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特别胆小的男孩，后来我在他的朋友圈里看到他听课和讲课完全是用英文的，应该是一个文化素质挺高的人。”
穆阳说，通过这件事她感觉到，不管有多高的文化，当他面对这种疾病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都是挺害怕的，有人能关心他、帮助他是那么的重要。
据传染科护士长太明爱介绍，患者在住院期间，大家会让患者尽量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节假日，大家会包饺子给他们吃，甚至谁家里包饺子上班来都会给患者带来一些。哪个患者过生日，他们会特意买来蛋糕，陪他一起唱生日歌。
每当有患者离开会把走廊的灯全打开
“希望通往天堂的路能亮一些”
前段时间长春市传染病医院拍了一个纪录片。许多医护人员发到朋友圈之后，就被一些患者看到了。许多患者在上面留言，说的都是一些发自肺腑的话。
“他们说，看了这个纪录片，就想到了在医院住院的情景了，医院传染科就是他们的第二个家。很多病人还说，其实挺忌讳这个病的，一想到艾滋病就害怕，尤其是去医院复查的时候，看医院的牌子心情就特别沉重，觉得自己早晚会死到这儿，但是每次想到有你们在科里，想到在我们要走的那一刻，有你们陪在身边，我们也就知足了，听了这些话，我们也挺欣慰的。”说这些话时，穆阳很动情。
实际上，与患者生死离别，是传染科的医护人员经常要面对的事。“每当这个时候，我们科没有一个人会躲起来。他们生命的最后，我们会和家属一起处理病人的大小便，没有人会嫌弃。”
说到这一点，太明爱也深有感触:“我们这些护士在家里也还是孩子，他们可能在家里都不会干这些，但对面患者，他们没有一丝的犹疑，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更是他们对患者的感情。”
而在患者离开的那个晚上，不管是谁值班，都会把走廊里所有的灯都打开。这不是医院要求的，但是每一位医护人员都会这样做。“我们觉得其实也是一个美好的向往吧!希望他们走了之后，通往天堂的路能亮一些。”穆阳说。
患者扎针时突然挣扎血溅出来
那一刻他们也会感到害怕
而作为为艾滋病患者诊治和护理的医护人员来说，无法回避的一个话题就是“职业暴露”。
艾滋病的职业暴露是指人员在从事艾滋病防治工作或者其他工作过程中被HIV感染者或艾滋病病人的血液、体液污染了破损的皮肤或非胃肠道粘膜，或被含有HIV的血液、体液污染了的针头及其它锐器刺破皮肤，而具有被HIV感染可能性的情况。
“我们经常要培训如何预防‘职业暴露’，但是意外的情况却总是难以避免。”陈亦洋说。
而穆阳则有一次亲自的经历，让她感觉危险其实离她很近。那次她正给一名艾滋病患者扎针，而他同时也是一名脑膜炎的患者，人不太清醒。当时她让家属把着他的胳膊。刚扎完针要粘贴的时候，家属以为完事了，就把手松开了。结果患者一扬手，针一下子出来了，血一下子溅出来了。
紧急处置之后，穆阳特别紧张。“因为我感觉到血好像溅到我的脸上。我赶忙跑去找了一面镜子，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看血到底溅到哪儿了。最后确认只有口罩上有少量血迹，这才松了口气。”
穆阳说，以前总有患者说“你们是伟大的”，可她从来都没这样觉得。但这12年来，只有在那一刻，她确实感觉到威胁的存在。
是什么支撑她做了12年，理由竟这么简单……
穆阳在科里工作12年了，经常会有朋友不解，问她为什么会一直在这个科工作。
“这么多年，我对这项工作特别喜欢。我觉得这些患者挺好的，跟其他患者相比好沟通得多。很正常的一个举动，他们就会特别感动，因为他们平时很受歧视，特别自卑，所以他们特别容易满足。”
穆阳说，许多人都对艾滋病患者另眼看待。但不管他们是怎么感染上的，在医护人员眼中，他们就是患者，都要用真心、爱心对待他们。患者一句温暖的话，一个信任的眼神，足以让他们感到自豪而欣慰，支撑他们走下去。
吉网 吉刻APP记者 艾灵 摄像记者 马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