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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遇极品公公 七年婚姻惨事

    时间:2017-05-04 21:36:20  来源:楼主网  作者:

    我,30岁,一场自由恋爱开始的婚姻,夫妻双方都有正式工作,人品也没有特别大的缺陷,家累也并不太严重,一个普通意义上说的中产阶级家庭,却最终走向了婚姻结束。

    不知道有没有人离婚可以不受伤的。我是很受伤的。即使办理手续那天,我做到了平静自如,但最终我和他眼泪都充满了眼眶,彼此说话的声音都发抖了。在很久的一段时间里,我心里充满了奇怪的压力,陷入了一种外面宁静,但内心里十分焦虑苦闷的状态,白天再快乐,再愉快的事情给我,到了早晨起来,我还是会望着窗外想自己可以不可以从这里跳下去。(这不是说情感受伤什么的,是一种非常复杂的感觉,无奈?流水一样无法挽回的命运无常?)

    我也一直在反省。我在反省两个问题,一个是,如果当年我有现在这么懂事,我们还会不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另一个是,如果我们重新来过,我们还会不会可以有爱情?

    把这些回忆,以尽可能的平常心写出来,检讨和反思自己,另外也希望所有爱着的、婚着的、或者婚姻有纷争的男人女人,都能看到一点影子,能够有一点点参考价值。

    我们在90年代末结婚的。勉强算得上门当户对——从外表来看是如此。比如,双方父母都是公务员,都算不大不小的干部,我们两人也都在机关工作,学历相等,收入相等。但实际接触之后,才发现,有些重要的差异我们自己没有观察到,也没有意识到它会形成什么样的影响,这,埋下了婚姻的第一道裂缝。

    首先,我的公婆当时不赞成他们的儿子(S)找我这么一个老婆。他们不赞成的原因是因为“听说我曾经和其他一个男人恋爱过”。他们这个反对原因,在当时、在他们的环境里,也是对的。当年,我还很小(我17岁即考入大学),一个名校大学生、家境很优越,和一个条件很差的男生相爱,那个人是个当兵的,既没学历,又没有太高的文化,我的性格是不计较钱财、功名这种东西的,尤其在少年浪漫时期,因此这段落差很大的恋爱,就在当地非常有名。

    从这一点来说,我并不怨恨S的父母。他们有他们的文化思维和生活模式。我和S是同行,在一些有关系的工作中认识了,经常一起活动。他很佩服我的能力,一有某些工作无法完成的,就跑来找我帮他做。这样一来二去,就开始了恋爱。而我当时在失恋的重大创伤中,那段浪漫无瑕的爱情最终的结果让我真的大伤元气,而在一个中等城市里,很多人也认为女孩子到了21、22、23岁也该是结婚的最好时机了,我受了很多这样来自周围的压力,似乎周围所有的声音多在问:你找对象了么?找了个什么样的啊?(多年婚姻后,我才明白,一个年轻人当年的生活选择,实在是受了太多环境的逼迫和干扰,而那个时候,由于年轻、没有经验,我们并不真正知道选择适合自己的。)

    我和S谈上了恋爱后,他父亲一开始得知了我的家世,十分激动高兴,(因为我的家世在他来看,他是高攀了),先是流露出了极力促成这段亲事的姿态,接着,后来又听到他们家一些亲戚的谣传,以及他们家一个更有权力的亲戚表示:不喜欢我、不喜欢我的家庭等等之后,又十分激动地表示要儿子和我分手。

    这里不得不提到他们家的那个“更有权力”的亲戚,因为,在后来我们的结婚、纷争、和最终的分手过程中,他都是起了不少作用的。我必须说一句:我很鄙视他的人品、人格。

    我和S开始了不久的恋爱遭遇到了强烈的迎头痛击。比如,前一个礼拜天,他们还在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并强烈要求我父亲母亲一起去他们家玩),热情招待我,杀甲鱼买好菜款待我,后一个礼拜,则忽然间连我打去的电话都不接,或者接了就说他儿子不在家,他家的亲戚甚至在电话里故意羞辱我。(现在想起来真好笑····简直可以写成小说。)

    这种反对在我们家引起了两种态度。我父母亲都是知识分子。父亲,60年代初(非工农兵学员)的名校的大学生,他听说男方家庭这种态度后,就当即对我表示,这种家庭不合适。但我母亲却非常害怕我和旧男友死灰复燃,而且也觉得现在这个男友确实条件长相工作都不错,没什么可挑的,就叫我不要错过。而历史证明了,母亲,我的即使是见识英明的母亲,在这个问题上,还是短视、狭隘了。

    在母亲的坚持下,我也坚持下来。对S当时的冷漠态度,没有立即翻脸,甚至还去找他谈了一次。他在父母反对与我的实际魅力之间权衡了几天,最终倾到我这边。因为实际上当时我在他的社交圈里,还是十分优秀和抢手的,他也知道,错过我,他不会有机会找到更好的。

    谈了一年多恋爱,他们家庭一直僵在那里,(NO解释、NO理由、NO回旋余地,唯一的理由是我以前谈过一次恋爱,肯定跟别人上过床)这对于我家,一直是一个无形的羞辱。于是我们两个就决定把结婚证先领了。

    那年元旦,我们两个就跟开玩笑似的,嘻嘻哈哈地跑去把结婚证领了。然后,等于把皮球踢给了S的家长。(据说他那个很有权力的亲戚气要死,立即说从此不认S这个侄子,后来他也就是这么做的)S的父亲当时很愤怒,但愤怒了几天,也就自己找台阶下了。他也深知,我各方面条件都是很不错的。

    双方关系逐渐解冻。领结婚证半年,我怀孕了。

    当时,关于要不要这个孩子,我和S有了一个很大的分歧。他的意见说还年轻,想多玩几年,他的父母也暗示他说最好不要孩子(实际上他那个所谓的亲戚怒气还没有平息,他们私下已经接受我,却从来不敢在家族里公开说同意这个婚事,还在希望我们能够最终分手,于是婚礼迟迟没有办。)而我母亲则说,趁年轻生孩子,身体恢复快,老人也有精力,能帮得上忙。

    经过一个多月的磋商,S的父母在尽可能草率的前提下,为我们举办了一个婚礼。他的那个“有权力的亲戚”拒绝出席婚礼。婚礼(NO房子,NO婚纱,NO家具)一切从简。好在我从小都比较大大咧咧,而且对任何仪式的繁琐都很抵抗,要我个人而言,不举办婚礼都无所谓。

    婚假10多天,我们哪也没去,而是在家照顾S的妈妈住院开刀。尽管双方都是高工资。S的母亲长期患有子宫肌瘤,已经长得很大,但她天生非常怕医院、怕吃药更别说打针开刀了,S的父亲是一个对妻子不尽任何照顾义务的男人,他的观念是,女人就是照顾男人的,而男人肯对妻子问候几声,陪她去买个菜,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这一点确确实实是他的真实思想。他在家看电视,电热水壶烧开了,他过去把插头拔掉,跑去厨房叫S的妈妈:“某某,水开了。”然后继续坐回去看电视。

    而我在这次仓促的婚姻中,丝毫没来得及看清楚双方家庭的这些差异,也没有足够的智慧,意识到这种差异,会对我们的婚姻造成多么深远的影响。

    因为S的妈妈不肯去医院,说怕死在医院里,我就和S说,那么婚假我们不要出去度蜜月了,利用假期带你妈妈去医院看医生,如果确定要动手术,就正好利用这个我们可以在家照顾她的假期把手术动了。

    医生诊断瘤子确实长大了,让连子宫一起切除。于是就动了手术。我们的婚礼第3天,就是在医院里,守侯他妈妈动手术。那时候我已经开始有了身体反应,呕吐得非常激烈。S妈妈手术完,晚上我和S回家,S爸爸说他陪床,(S妈妈的手术包括病房都是我母亲出面找了最好的大夫,以及单独的病房,和我家一个在医院上班的亲戚护士长照顾的。)当时傍晚时分,我父母也过来看望,看到他爸爸所谓的陪床准备:S爸爸已经让人去给他买好了卤菜几种,啤酒两瓶,摊放在妻子对面的病床上,跷着脚准备喝酒,正好我父母进去看到了,回来后,我父亲跟我说:“这简直不可思议!妻子开刀,麻醉还没苏醒,他啤酒就喝上了?”

    不可思议的在后面。次日一早,S的爸爸就杀回家里,一脚踹开我们新房的门,当着我的面,把S暴打了一顿。

    如果我没记错,那天应该是我们新婚(婚礼)的第3天早晨?第一天婚礼,第2天送S的妈妈去开刀,第3天早晨。

    我们还在睡觉,22、23岁的年轻人是非常贪睡的,(6点多钟)又在假期,我又身体不适,S的爸爸一大清早急促地敲响了我们的房门,吓得我们两人都从床上跳了起来,以为S的妈妈出了大事。

    S才扭开门锁,他爸爸开始是直接扭门锁的,但门从里面按下了保险钮的,他没打得开,所以S才一扭开门,他爸爸的力气就把门直接踹开了,第2脚是直接踹在S身上,接着是劈头盖脸地(在我们的新房里、我还错愕地穿着睡衣坐在床上)打了S一顿。

    他边打边吼,半天我们才明白他在吼什么,意思是说他这个做儿子的不是东西,妈住院,自己在家睡大觉,都不知道给爸送饭(当时是早晨6点。),而前一天,我们在医院和他告别说先回家了,他提都没提要我们送饭的事,他的一个亲戚家靠近医院,当场声明过,她负责送饭到医院去,而且我的做护士长的亲戚也说了,医院食堂里有早饭可以吃。在没有人明确安排我们作饭送饭的情况下,两个20才出头的小毛人,怎么可能想得那么周到?自己才从学校食堂吃完干饭出来的!

    而且,S的爸爸随身是带着手机的,他如果有任何需要,一个电话打回来,我们都会去给他送去。他故意没有打电话,然后自己买了卤菜啤酒+上他亲戚送来的其他饭菜,吃了一个晚上,然后在S妈妈对面的病床上睡了一夜。第2天起了个大早,冲回来打儿子。

    打完了,他理直气壮地数落了我们俩的罪状,接着,明确指出,要煮甲鱼汤送到医院去。

    我不会做甲鱼汤,S更不会。两个人都是没进过厨房的主。我没办法,最后到我爸爸的一个朋友开的酒楼里,找了那个叔叔,让他安排厨师,烧一份(两只)甲鱼给我们。中午的时候我拿着保温罐,骑着摩托车去装好了,送到医院去。

    S的妈妈才动完手术,按照医嘱只能吃流食,根本不能吃油腻的东西(而且S的妈妈从来不爱吃荤菜的),我们送过去了,中午送到,S的妈妈基本还不能动弹,S的爸爸就拣了一块甲鱼裙边,送到老婆嘴边,非要她吃。S妈妈非常虚弱,就摇头说不吃,但他非要她吃不可,最后都快发火了,S妈妈没办法,流着眼泪把那个吃进去了,一进喉咙,就触发了一阵剧烈的呕吐,呕吐无法控制,她全身都痉挛起来了,插好的导尿管都掉了下来,我吓得不得不去把医生护士和我家做护士长的亲戚全喊了来了。

    医生批评了一通,说病人根本不能吃这种东西,然后重新安置好了S的妈妈,等一切都恢复了正常,S妈妈就叫他爸爸你自己吃吧。他爸爸就安心地大吃起来。一个人将两只甲鱼,吃得干干净净。后来我才知道,S爸爸非常喜欢吃甲鱼,不是一般地喜欢吃。基本上,每隔一两个礼拜,他家都要消耗一两只甲鱼。他夫妻两个虽然都是机关干部(发达地区的),却没有什么积蓄,儿子结婚,一共只拿出了7万块现金(开始我以为是他们不愿意拿钱,后来才知道,他们是确实没有钱,他们一家在吃喝上的开销,是普通的有钱人家都无法想象的),房子是我父母买的,装修是我和S的积蓄。那7万块钱一直存在那里(最终离婚时,还回到了S家。)

    应该说我和S经过不太长的恋爱而结合的婚姻,即使一开始就有许多磨难,当时还是相爱和有美好时光的。

    比如,他妈妈出院后,我们也回去工作,很多个傍晚,他都会和我一起散步,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走,假装两人是一匹马,前蹄和后蹄一起配合,一起滴答滴答地走。那时候我家里给我们买了房子,是期房,还没拿到。我们两个就住在离工作单位不远的一个小破出租房里。租金每个月150。(我们单位贴补我租房就是每个月150)

    卧室的窗户玻璃都是破的,封上过塑料纸,也被风吹破了。大冷天,风可以一直吹到枕头边上。虽然每个月我们薪水都有2000多,但都认为是过渡阶段,宁可把钱省下来以后装修房子,没有肯去换一个好点的房子租。真要回想起来,我觉得那是我和S,所有在一起的时间里,最幸福的日子。

    如果说,他让我感动过,就该算他不顾他家庭的压力,一定要和我在一起。如果说,他让我伤心的开始,应该从我怀孕8个多月的一个深夜。

    怀孕8个多月了,我还在上班(绝大多数工作的女性都是这样的,因为产假一般就4个半月,剖腹才5个月吧,晚一点休,产后时间可以长一些),那时候已经11月份了,有天夜里我肚子忽然疼痛起来,很疼,但不象是要生产,而且觉得极其口渴,我忍了很久,自己判断可能是着凉,呛了冷风后胃气顶的,疼得厉害了,我就推醒了S,说我肚子很疼,让起来给我烧点热水给我喝。

    S被吵醒后很不高兴,问了我两句,就说:又没什么大事,半夜喝什么热水啊?以及我自己为什么不提前把热水瓶烧满之类的。我央求地说了一句:你就给我烧点吧,我真的很渴。他可能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吧,骤然间就暴怒了,大吼一句:“XX,你怎么是这种人?你怎么这么喜欢罗唣人折腾人?”

    我闭上了嘴巴,接着他就睡着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7年,但我依然历历在目。这是他给我的第一道伤口。摆在今天,我依然和当年一样,选择了原谅,因为很多贪睡的人半夜是不清醒的,有一些人天生有责任心,温柔,不排斥照顾人,有一些人则是幼稚、自私、任性一些,需要经过生活的调教,才能逐渐学会一些应当自己负担的责任。也有一些人,他可能会终身抵抗他的责任。他骨子里是相当自私的,而且为了这个自私,他能找出千奇百怪的理由来替自己辩护。

    就婚姻生活而言,我从一开始,也不是一个完美的主妇,支持我的是一些关于婚姻生活的浪漫期盼而已,以及并不是很深厚的一段爱情。我一样在家娇生惯养,脾气任性,不喜爱做家务。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并不是S最满意和最向往的伴侣,他内心深处可能最向往的伴侣是他母亲那样的,他在家,也是那种水烧开了,只要叫一声妈妈,自己不会动手灌的。(而我在家要是干这种事,老妈会把我头上敲出包来。)

    那天夜里我没有喝到水,忍着忍着,似乎天就亮了。后来怎么样,也忘记了,接着可能没过两天,就回家待产了,我和S的父母住在了一起。这是我和S父母唯一一段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前后大约两个多月。这使得我对他们的婚姻模式,和他父母的性格,有了一个非常清楚的了解。

    这两个多月如果平安度过的话,那么也许后来的离婚不会发生。但纠纷终于还是发生了。这可能是这场婚姻最终走向解体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它是我今生可能都很难忘记的一次伤害。

    孕,生小孩。这些事说起来非常简单,但,在现实生活里,会牵扯到你做梦也想不到的情绪和关系——比如,以前关于男方家长重男轻女的说法,我们感觉都是存在于小说里,电视上,以及别人的嘴巴里的故事,都2000年了,谁还能想到这事会发生在一个现代职业女性身上?

    我也一样想不到。

    一直到生产,我和S的家人相处都还是比较愉快的。大部分时间我就是在自己房间看书,睡觉,散步,我性格开朗,让叫人就叫人,S的妈妈也不唠叨磨人,而且很体谅我。

    后来终于开始宫缩,有了生产先兆,我爸爸派车过来,S的妈妈陪我去了当地的医院,接着S也从单位赶到了医院。临出门前,S的爸爸笑眯眯地跟我说:“给我抱个大胖孙子回来啊!”我没有意识到这不是一句玩笑。

    其实很早我就估计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孩。因为4个半月检查时做B超,我问医生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医生说看不清楚。我在医院的亲戚替我问了下,他还是回答看不清楚,那多半就是女孩子了。我自己无所谓的,后来7个多月他们家还让去做B超,我说不必了,做来做去对胎儿不好。

    生产比较顺利。我本来身体就很健康,一直热爱运动,所以过程并不特别惊心动魄。在医院待产了一夜,第2天下午开始有动静,下午4点多顺利生下了我女儿。前一天,S的妈妈把我送进医院,就自己回去了。第2天下午4点多,我在产房时,守在门外的是我爸爸妈妈和我的亲戚,S是他家唯一的代表,不过躺在我的病床上呼呼睡着了。

    后来人家把女儿抱给他看,他才从睡梦里惊醒。到了晚上,我爸爸妈妈回去了,S家里没有来一个人陪,就S在陪我。我躺在病床上,宝宝躺在我床边的小摇篮里。

    大概8点多,我爸爸妈妈守到8点多,他们第2天还要上班,就先回去了。S家没来任何人。S很困,一直想睡觉,不过病房还有其他人,他没有空床可以睡(医院产床紧张,找关系也搞不到独立病房),一直缩在椅子上,就很烦躁。这时候宝宝哭了好几次,按照医生嘱咐,和我老妈教的,母乳还没出来之前,可以先喂宝宝喝一点点水。我妈妈特意准备了一种很小很小的汤匙。S喂了两次,都没有喂进去,宝宝还是哭了,他就烦躁起来,一下子把汤匙当地摔在小碗里,大声质问我说:“我怎么喂啊?我怎么喂啊?”

    于是我只有起来了。生完孩子4个小时,我自己坐起来,开始哄宝宝。那一夜,我起来了很多次。每起来一次,都觉得有大量的血在涌出来,卫生巾根本不管用,血多得几乎可以把身下垫的褥子淹没。第2天医生来检查,说:“这怎么回事?昨天出产房不是还挺好的?怎么一夜出这么多血?”

    早晨了。他们家依然没来任何人。S打电话问早饭。他家里不知道是谁接的电话,跟他说:“医院食堂里卖的大锅粥,米油子最厚,比什么东西都有营养。”叫他去食堂买大锅粥给我吃。

    后来我家亲戚上班了,赶过来,才弄了一点早饭给我和S吃了。确实是从医院食堂买来的。

    中午,他们送来了午饭。半搪瓷杯的面条,上面放着两块(真的是两小块)猪蹄子。送到医院时,面条已经涨烂了。(他们家平时的伙食标准是一礼拜至少吃一顿甲鱼,其他各种荤素七八碟搭配)。

    不可思议的事还在后面。

    因为在医院没有人照顾,我生完孩子第3天下午就出院回家了。虽然我妈妈家也不远,但按照风俗,产妇是必须在男方家里坐月子的。而且S妈妈人真的不错,所以我们就回去了S家。

    一进门,就见一桌人正在客厅里打麻将,这里要顺便说下S家的亲戚们,他们家亲戚比较多,但RP端正的没有几个。一般都是包围着他们家那个“有权”的那个亲戚,象伺候着皇帝一样前呼后拥,当然,因为“皇帝”的影响,他们对我也不是很友善。

    我和宝宝到家时,家里居然有2桌麻将在打,楼上还开了一桌。他们直接当我面说:“听说生了个女孩儿,XX(指S的爸爸)不开心,我们来陪陪他打牌。”而我的房间就在隔壁。S妈妈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做饭弄菜伺候这10来个亲戚。听说他们已经打了一天一夜的牌了,这也是为什么没有时间派人去医院照顾产妇的原因。

    即使我把房门关紧,烟味、酒味、嘈杂声还是传了进来,尤其是每次洗麻将牌,那哗啦拉的巨响,把沉睡里的宝宝都吓得眼皮直哆嗦。

    一直到9点半,他们还没有散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在那一刻达到了一个饱和。

    也许换在今日,我不会那么激动,但似乎产后的情绪特别容易激动,再加上劳累,委屈,虚弱,我那会连神经都在发抖。9点半的时候,我向S说了几次,叫他给他爸爸和亲戚说下,不要再吵了,他都不吭声,表示无可奈何。我说最后一次之后,说得眼泪都含在眼睛里了,突然脑子里象有根线崩了似的,拉开门就吼了起来:“你们打牌能不能声音轻点?”

    吼完这一句,我自己也哭了。

    S的爸爸和亲戚先是愣了,接着,S的爸爸就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吃惊地(他还有点不敢相信)问我:“你这什么意思?!!!”接着又大声问:“你哭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家没照顾好你?”

    我房间里没有电话,只有客厅才有,我就直接走过去打电话回家,哭着跟我妈妈说:“我要回家。”

    打完电话我走回房间,大概过了10几秒,S的爸爸开始大吼大叫,接着,似乎有些亲戚在劝他还是怎么的,不过似乎没有人能劝住他了,他象一头疯狗似的,再次踹开我们的房门,冲进我们房间里,对我大吼大叫起来,我不太记得他吼了些什么,总之是暴风骤雨一样的,反正是很久很久,谁也拉不住他。最后,他指着门,叫我立即滚出去。

    那几天我们那里已经下了几天的雨夹雪,那会晚上雨已经完全变成了雪,气温是零下7度。

    他叫我、叫我的出生不到72小时的宝宝,立即滚出去。我说我会走,我等我爸爸车来。

    在我父母到来之前,我一直是在哭的。宝宝居然没醒。后来医生说刚出世的宝宝听觉不是很灵敏,耳朵里还是有很多母亲的体液的。这是题外话。

    后来我父母到了。S的爸爸气焰稍微降低了一些。他一直是很敬畏我爸爸的。听完事情经过,我爸爸和妈妈首先批评我不对。说我不该这样没礼貌,更不该对长辈发脾气。(其实我预计到他们会这样说,我们家教一直如此,不管好坏,先教训自己的孩子。)”

    我爸爸接着说:“这一点,我们做家长的也有责任,孩子一直很娇惯,养得比较任性,所以在这里我向你道歉。我们作为家长,先打你招呼。吵到底能怎么样呢?都还是一家人,没有必要再吵了·····”

    当时我在房间里坐着,我爸爸和妈妈以及S的爸爸在客厅里坐着。

    我爸爸妈妈一直很理智,一点都没发怒,这是他们的教养所决定的。结果他们这种理智的态度,却让S的爸爸嚣张起来,他居然站起来,很大声音+舞着手说:“既然你们自己也知道你们女儿做错了,那就带回去自己教育吧!”

    我爸爸就跟他说:“老X,你先平静一下,这件事,我们一定会批评教育女儿,但你不觉得作为长辈,你也有一些做得不够好的地方么?儿媳妇刚生完孩子,在医院没人照顾,你们在家开两桌麻将,这么晚了,产妇孩子都要休息······”

    S的爸爸不等我我爸爸说完,立即咆哮起来,再一次冲进我的房间,当着我父母的面,指着我的鼻子,再次吼:“滚!立即滚!”看那样子他是准备动手打我,因为他嘴里说着你不教育我来教育这类的话,S的妈妈扑上去拉住了他,他一用力,把S的妈妈整个都摔在了地上。

    我爸爸当即就叫我收拾东西,马上离开。我也开始收拾东西。这期间S一直默默傻站在边上。

    这时候我妈妈出来做主了。我妈妈确实是一个很有见识的人,一般家庭很乱的时候,她都能出来拿大局。爸爸坐在我房间里气得要死,我在收拾东西,她就出去客厅里,和S的爸爸做最后一次沟通。

    大概发泄完了,S的爸爸没有刚才那么疯狂了。但是他反复坚持一条——我必须出房间来,向他道歉。不亲口道歉,就必须滚。我妈妈说:我代她道歉不可以么?不管怎么说,她也还是孩子,又刚生完宝宝才3天,所谓正在坐月子,何必这样逼迫她呢?

    S在屋子里跟我说不要去道歉,但除了这句话之外,他也没给我任何安慰。

    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我是准备走。但母亲又进房间来,叫我不要走。她问我两条:一,这一走,估计就是准备离婚。二,外面天气是零下七度,我们的车停在很远的外面大路上(他们家在小胡同里,车开不进来,中间全部是烂泥和积雪)这个天气里走出去,万一冻病了怎么办?

    母亲更多的是不想我离婚。她观念十分传统,无论如何,在她来看,一个刚生完孩子就被迫离婚的女性实在太惨了。而我那会更多的是想到了孩子。孩子从出生一直是在空调房间里,这会房间里空调开到30度,而外面气温已经降到零下7度,而且已经深夜11点多了,她才出生不到72小时,如果我把她硬抱出去,冻着了,后果是什么?

    那会我根本不在乎我的什么狗屁婚姻了,宝宝——真的难住了我。而且那会我想起了以前杂志上看的一篇散文,一个人忏悔说,和老婆吵架,老婆生气了就去一个睡沙发,结果着凉,肚子里的孩子落下了终身疾病。

    我忽然间就下了决心。不就是这一个坎儿么?为了我女儿,我过得去。

    我对S说了一句:“好,我向他道歉。但是你要记住,以后无论我怎么对他,你都不能抱怨我。”

    说完,我就出去了,在冰冷的客厅里,态度平静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刚才我态度激烈了。”接着我就回了自己房间。我爸爸也愣在那里。

    S的爸爸忽然失去了继续大吵大闹的权力。他又继续说了几句狠话。我妈妈拉着我爸爸走了。

    我开始继续在S家坐月子。坐满这一个月,大概是我一生里最辛苦的一个月。

    每个女人都会抱怨坐月子很辛苦。我可能不算最辛苦的,但也比较惨了。

    我坐月子,S家分工是这样的:S妈妈负责烧煮洗尿布衣服什么的,(这一点她已经很辛苦了),S只有一礼拜假期,于是,带宝宝的全部任务,都在我身上了。一夜换10几次20次尿布,宝宝拉了粑粑必须用温水洗然后扑粉,一夜起来个10几次是小意思,白天也睡不到囫囵觉。中间没有人换手看宝宝的。尽管外面客厅他们家亲戚打牌的人成堆。

    而且S的妈妈也在S的爸爸的压力下,除了进来送吃的或者拿尿布什么去洗,绝对不进我房间。我又不能看电视,又不能看书,S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感觉真象坐牢。

    坐月子20天,我消瘦了12公斤。满月了,满月的第2天,家里来接我,S的妈妈是知道我的脾气的,送我出门的时候就开始掉眼泪。一再问我什么时间回来,我笑了笑,没吭声。

    这里要说说我宝宝。宝宝确实很好很好。出生时,体重、皮肤、毛发、呼吸,所有的指数都是满分,医生说这是一个发育非常良好的宝宝。

    上面一些朋友说我不该这么早要宝宝,是啊······但看着那么可爱的女儿,我不后悔。

    我的故事还很长,从这一严重的裂变,走到婚姻的尽头,还有6年多呢。父母不足以让一对夫妻分手,一对夫妻分手,最终还是自己之间的问题——但家庭影响下形成的人格、性格,无疑是起了决定作用的。包括我最终和S两人分手,应该说,如果一定要不分手,也不会分,但最终,他的性格和发生在他身上的事,起了决定作用。

    离开了S家,我再也没在他家住过。而且,离开的那一天起,我就没打算回去过。我出那个院子门时,心里轻轻地说:我才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来呢!

    我在母亲家一直带宝宝,自己也渐渐平静下来。这件事对我的伤害是显而易见的,但我母亲一再对我说:“人要从坏事里学到好的结果。”我也就一再反思,一再自问,说真的,生宝宝、经历这些事,让我在短短一年里,长大了很多。

    S也随着我搬到了我妈妈家。我娘家的条件只有比他家好,住又不存在问题。他爸爸似乎试图阻止他来,不过没起什么作用,合法夫妻,我孩子的爸爸,他没有办法阻止他来。S的妈妈很爱我的宝宝,这毕竟是她的孙女,她每周都来我妈妈家看孩子,甚至一周来两次,而且也尝试着问什么时候我回去,我都婉言拒绝了。

    我还记得我不无讥讽地说:“你们在家也忙,我回去会添麻烦的。”

    宝宝长到了2岁多,十分十分的可爱。她特别懂事,而且从不爱哭,无论见谁,都咧嘴笑,谁抱她她都只笑,陌生人稍微逗一下,也马上咧嘴咯咯直笑,而且很早就会说话,所以大家都喜欢这种讨喜的小孩。S的妈妈是越来越喜欢宝宝,每周看一次,回家就哭一次。这期间,过年时候,我们才把宝宝带到S家去过个大年三十,但大年初一一早拜完年,肯定回我妈妈家。

    看着宝宝越长越可爱,以及我彬彬有礼但永远保持三尺距离的态度,S的爸爸也开始越来越后悔吧。

    实际上,他也退休了,而且他越来越意识到,我们并不需要他——无论情感、还是经济,我们都完全对他无视。(那会结婚时,我们家为我买的期房也已经到手了,我在家休产假期间,S负责把房子装潢好了,一个160平的大房子。)而日渐衰老的他,是绝对不可能不需要儿子、儿媳妇以及孙女的。

    我们搬进大房子后,他开始作出种种努力,想达成和解。其中包括绕着弯子说儿子搬了新家,要请他当爹的去吃饭,以及问做儿子的什么时候请他这个当爹的到家里去住一段时间。

    (注:这房子全部款项都是我父亲个人出资买的。)

    无论你多么恨一个人,时间一定会治疗这种恨意的。而且,我父母从来不主张铭记仇恨,尤其是在亲友之间。因为你记着仇恨也是要过日子,你宽恕和原谅,也是过日子。记着仇恨只会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后来我也渐渐想通了这一点,无论我怎么恨他,他也是我丈夫的父亲,我女儿的爷爷,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他是伤害过我,但人必须学会宽恕。

    对我这样一个人的情感与自尊来说,那确实是今生难忘的伤害。但对于生活来说,它只是无数个24小时里发生的短短几个小时,你还得面对的是接下来的生活。

    我又不可能真的看他老死,不自己永远不去过问吧?或者真的做恶妇去虐待老人?或者教唆女儿不叫他爷爷?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可能。

    在宝宝3岁左右时,S的爸爸几次做出努力,甚至听说我要买笔记本电脑,就主动拿了1万多元给S,让他买笔记本电脑给我。我们的关系比以前略微有了改善。事实上,一直到最后离婚,我和S的父母没有再发生过任何矛盾。(双方都不住一起,经济也没有太多交集,S的妈妈人也很好,我也不是个计较的人,肯定不会发生问题了。)

    这里我再一次强调宽恕的重要。也再一次告诉大家,婚姻最终是依赖婚姻中的两个人努力,而我们的婚姻,出问题,最终是在我和S两人身上。

    宝宝两岁半的时候,我把宝宝从我妈妈家接到我自己的房子里,找了保姆。开始了幸福的一家三口的生活。宝宝就在我们住的那个小区上幼儿园。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S并没有真正做好进入“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准备。这些年来,没孩子在身边,他习惯了东吃一顿,西吃一顿,食堂+饭馆解决问题,忽然孩子来了,家庭进入了一个正规的、有责任感的生活状态,一日三餐(宝宝是一日5、6、7餐呢),要有人忙,要带宝宝看病等等等等。

    他没有做好准备,我也准备不足。事实上,他和3年前那个半夜不愿意为怀孕的妻子烧水的状态,没有任何进步。

    我还没有从他父亲、家庭的伤害中完全恢复,而且他意识不到,这次伤害造成了我和他之间的多么大的裂痕。我不能看到他与他父亲越来越相似的举止、口气、无责任感等等形态,而时间越来越过去,他和他父亲相似的地方越来越多。尤其在对待家庭的懒惰懈怠态度上,无法描摹地相似。

    我不能说我就多么完美无缺,我也懒惰,我也讨厌做家务。但我们之间的不和谐从生理到心理,一点点加大。首先,S的工作性质是每天很晚到11点、12点后才到家,然后中午才起床,我呢,一早出去上班,中午在单位食堂吃饭,晚上才到家。两人几乎没有多少交集的时候。我多出来的时间,就是陪宝宝玩,他呢,也是爱宝宝的,但他确实是一个疏于承担责任的男人,没有其他原因,一是心理上就觉得男人不该干这个——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另一个他母亲确实对他十分溺爱,他已经从骨子里养成了绝对不干任何活儿的习惯,自己放在桌上的烟灰缸,可以烟头堆成极其恐怖恶心的小山,也绝对不肯倒一下,以及生活里懒散和肮脏的生活习惯越来越多。

    比如,他喜欢蹲坐在椅子上上网,一手叼香烟,一手搓着脚丫子。而且他无论是搓脚丫子还是搓其他东西,手指(尤其是中指)都会摆出同一个姿态,中指翘得格外突出,象那种老手打麻将时,捻牌的那个动作。(忘记说了,他家学渊源,一直很喜欢打麻将。)

    这个手势,是我最最无法容忍和接受的一个动作,甚至他在抚摩我的时候,也是象捻牌一样首先以中指食指去摸我。最后,他一露出这个动作,我就要发怒,发狂。

    我们即使还年轻,性关系已经降低到了冰点。我不喜欢和他做爱,我讨厌和他做爱。他的手势让我觉得很恶心。而且,我希望有温暖的夜晚,和温暖的生活,希望抬起眼来,是一双温柔的眼睛,是可以让我放心依赖的肩膀。

    但他在琐事的生活中,一再拒绝我,让我处处觉得不如意。一个原因是他比较吝啬。你很难相信,夫妻双方都拿2000-3000块工资(在小城市),房子现成的一对夫妻,上街了他连我买4块钱一个的发卡都会拒绝。

    有次我们上街,我看到地摊上卖一个发卡,碧玉颜色,我非常喜欢那个颜色,就停下来要买,他先说:哎呀你又不是没有发卡,接着一问价钱,人家说四块,他说这东西最多值两块,别人说两块不卖,我说那2块半吧,买了。结果他特别不高兴,说我傻,被人家宰,5毛前的东西花2块半买之类的。

    最后我真火了。第一,我赚的钱和你一样多。第二,就算我全给人家坑了,也不过是让人骗了4块钱,你犯得着把上街一趟的气氛搞得这么不愉快么?

    为了这个问题,吵了几次架后,我父亲特别找他谈了一次,提醒他,婚姻生活中,没有原则问题,有什么必要在琐事上勒刻自己的老婆呢?父亲跟他把帐都算到了底:你们夫妻两个,一年加起来至少赚5、6万,老的不要养,小的不要你们养,老婆又不打麻将,又不买名牌(我确实不喜欢奢侈品消费,家里养成的,也不喜欢泡吧、逛街、买化妆品),鸡零狗碎的买点,你也让她不痛快,何必这样降低自己的生活质量?

    但他就改不了这个性格。他可以花一百两百下馆子吃个痛快,每个月抽几百块钱的烟,却照样会在我买个10来块钱的东西上唠叨。而且,他对于我提出的任何改进家庭生活的建议,常常会粗暴地一口拒绝。那种态度常常让我一头热火之下,当头挨上一盆冰水。

    琐事太多,无法胜记。我记得,有一次,我看他心情也不错,我心情也很好,我就突然建议:LG,我们两个现在一起去买菜吧,回来煮XX菜、XXXX菜给你吃。(新婚开始我是研究了好一阵的厨艺的,从一个菜不会做,也学会拼凑着能做一桌菜了)。即使他要拒绝,也完全可以好好和我说,他却莫名其妙暴怒起来,脸啪嗒一沉,说:“哎呀XX(我的名字),你怎么老是莫名其妙没事找事出来罗唣人啊?你这么会找事?”

    他这种态度通常是让我当头一愣,接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总之,那一阵,他特别嫌弃任何会让他觉得麻烦的家庭生活。吃饱了躺在床上看电视谁也别来吵他,他就会幸福得直哼哼。

    很多人可能不相信琐事伤害的力量。

    确实,生活中的琐事,不会造成什么多大的痕迹,日积月累,终于会在人的心灵里留下创伤。而且,丧失和磨灭夫妻之间的信任感、安全感,让原本火热的关系,变得和床铺一样冰冷。而床铺的冰冷,已经意味着婚姻亮起了红灯,这时候,脆弱的关系一有外力加入,通常便告不保。

    结婚3年,我对婚姻已经十分失望。S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接着,我们的争吵越来越多。他十分善于激怒我,而且,我是那种热血性格的人,一被人激怒,常常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却只急得想死,他呢,每到那种时候,就伶牙俐齿,抢白我抢白的非常流利。具体的争吵我已经遗忘,只记得有一次,他抢白得我噎住了,可自己心里知道不是那样的,又没办法说得过他,一急之下,自己手里拿的茶杯就狠狠地砸在自己头上。

    其实这些都是生活里的琐事,回顾当年,我无法想象自己是处于怎么样的一个状态里,怎么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而他,又何必这样苦苦相逼自己的妻子。他知道我耿直、热血、易冲动,易被激动,但他并不让我,有时候甚至调戏我的愤怒犹如猫玩老鼠。(很多时候,我气的时候他并不气,还会故意说些恶毒的话加剧我的愤怒和疯狂。)

    ····恩·····也许他不知道?我不清楚了。在争吵中,我割过腕,玻璃砸破过自己的头,拳头在墙上砸破过(我没有打过他。我只会自虐。)

    老实说,那一阵我非常消沉。后来女儿因为跟保姆睡,老着凉,气管有了炎症,就带回到S家,S妈妈负责带了,她也转了幼儿园。

    女儿不在家里,我和S的关系并没有进步。最后一次,因为琐事,他和我又发生了争吵。这一次,他动手打了我。因为时间太久,为什么事吵起来的已经无法记得,估计又是些琐事,双方互不让步,最后他干脆动了手,动手这个问题,他比较象他父亲,下手很狠。并不是夫妻间推推搡搡而已,或者气急了谁打谁一拳头,他是把我按住,胳膊扭在背后,制服之后,再拿拳头猛砸我的头、后脑,砸得我晕头转向,第2天看,头皮底下到耳根一块块的都是淤血。

    那一次之后,我没有再和他争吵(我在心里说,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沟通,我也不会再向他提任何要求,我当他死了。)。我清楚地记得,我站在家里阳台上,头上、身上到处都在痛,我对他说了一句:“XX,我不会再和你吵架了。但你记得,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他当时因为已经胜利了,而且占了便宜(成功地打了我一顿而我也没敢还手,还手只会更吃亏。),所以他当时态度是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说:“我等着,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我说到做到。

    我开始上网。并且遇到了一个追求我的男子。我告诉他我已婚,并且有个孩子。他没有介意这件事,只是问我是否还爱我丈夫,我非常肯定地说:我绝对不爱他。

    我们是同一省认识的。进一步互相了解后,我们在认识4个月后见面。这个人一开始给我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他对我很耐心,更重要的,给了我温柔。温柔对我来说,是一种鸦片。这是后来我分析婚姻的得失时,我觉得婚姻已经无法挽回的一个重要原因:我必须要温柔才能抚慰心灵,没有它,我在婚姻里毫无生气。而他,天性已经被他的教育、成长磨砺得粗糙不堪,他学不会温柔,他学不会体贴,他学不会留意那些细小敏感的事物。他不是一个凶恶的人,本性也不坏,但只是我要的品质,他没有。而他喜欢的女人的品质,我可能也没有。

    不过当时我开始我的网恋时,还没有现在这么成熟。我一无反顾。我才24周岁。我要爱情,我要温柔。一点点的温柔,就足够摧毁我那失望顶透的婚姻。

    我背叛婚姻时,连一个顿都没打。心里上也没有任何压力或者愧疚。在和我喜欢的那个男人第一次上完床之后,我立即确定,那和我现在的丈夫所过的生活,绝对不是健康的。我绝对不想要这样过一辈子。我要离婚。

    于是,回家后第一件事,我直接了当地提出了离婚。而且,我直接了当地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我要离婚。我一定要离婚。

    那时候,我觉得孩子还小,我还有足够的时间,给她一个新的家庭,如果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是我和我母亲把她抚养大的,那么现在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家庭,给她一个新的父亲,应该没有疑问。

    S性格中软弱的一面,呈现出来。他不想离婚。无论如何,他就是不想离婚。即使我答应把什么都给他,他也不想离婚。

    他终于发现了我的好。除了我先背叛婚姻这件事,他真的发现我还是个不错的老婆。我不苛求他赚钱、升官、发财,他遇到挫折,我会帮他,他被人欺负,我会象泼妇一样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替他出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总会给他拿主意。我不拘束他和朋友来往,我从来不查问他的收入,不去过问他的钱包。基本上,我还是个挺带得出去的老婆。

    以及,也许他不想离婚,让人笑话?还是他不甘心自己的婚姻失败?

    总之,他结婚3年后,第一次对我说他爱我,不想我离开。

    S检讨了他自己婚姻里的过错,尤其是打我这件事,检讨了自己的懦弱,不能够在父亲的淫威下保护我这件事,他检讨了很多,检讨了自己的冷漠症,他也不无痛苦地说:“我确实是这样,仿佛学不会去爱别人,学不会去呵护别人······”

    他的家庭教育将他的个性分成了两个极端,一个极端是简单粗暴,另一个极端是优柔寡断,他不是一个有勇气的人,也不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但他绝对不是坏人。如果找一个平常普通的妻子,彼此凑合着是可以过下去的。但我不能接受婚姻里没有安全感、信任感,我不能接受我丈夫的肩膀不温暖、不体贴、不温存。

    简单点说,我有较高的情感需求,他无法提供这种需求。这是他的天性。

    他的挽留让我吃惊。他让我为女儿想想。这是一张王牌。无论如何,一个孩子确实需要一个完整的家庭······尽可能完整的。如果他肯改变,肯爱我,那么夫妻关系,确实还是原配比较好。而且,我父母听说我要离婚后,坚决反对。

    于是,在一番痛苦的挣扎之后,我选择了回到家庭。

    这前后,折腾了有一年时间吧,几番下决心,几番被说服,而女儿渐渐开始长大,她已经对父亲开始形成清晰的印象,企图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让新的继父取代生父的可能几乎已不存在,我重建一个没有痕迹的三口之家的可能越来越远。

    我最终选择了回归家庭,我和S长谈了一次,两人都决心好好努力,一起把家庭搞好,对孩子负责。他也说一定会改变他的生活习惯等等,而且还学会了做饭做菜,时不时地还烧点好菜给我吃。(这个他倒是比我有天赋:))

    我们的生活大约平稳了一年?半年?随着几个偶然的机遇的到来,再一次发生了剧烈动荡。

    第一个动荡是,我辞职,选择了一个新的职业方向。

    第二个动荡是,他父亲下海做了一笔房地产开发生意。

    这里必须指出一点庸俗的背景。

    S始终对我的家庭有一些敬畏之心。一是因为我父母确实是人格高大的人,生活节制、人品方正,无可指摘。对子女也尽力尽心。二是我的家庭背景比较优越,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层次,都比他的家庭要强出很多。比如,我父母生活节俭,理性但不吝啬,由于他们的节省和谨慎投资,可以在女儿结婚时,一举拿出一大笔钱来给我买房子以及赠送丰厚的嫁妆,他的父亲是花钱没有节制,胡吃海喝,(自己可以在家里喝茅台、抽中华、一周吃几个甲鱼,到最后儿子结婚只拿得出几万块钱,当然,这都是个人的生活方式的自由,他自己心里不是没有怨言的)对子女却很小气。这些都是无法回避的落差。

    我和S的小家庭经济上一直没有什么负担,他的工作一直也是原地踏步,我也知道,凭他的个性能力,以及那份工作本身的前景也很有限,家庭的未来,依靠S是没有太大的指望的。S一直在和我说,要我父亲出面,把他调到一个垄断性行业的部门去。这件调动一是有难度,另一个是我父亲一直认为,以S的个性,换一个单位,也未必能混得出。所以父亲迟迟没有答应帮忙。

    这个时候呢,我又选择了辞职,准备投入到一个具有风险,但前景十分可观的新职业中去。

    我的辞职导致了家庭收入的锐减。这一点让S十分不满。而这个时候,他父亲在他们家那个“权力”的亲戚帮助下,介入了房地产开发生意,准备开始挣大钱了。大家都知道,在两三年前,只要你能批租到土地,就意味着钱滚滚而来。

    这里必须指出一点庸俗的背景。

    S始终对我的家庭有一些敬畏之心。一是因为我父母确实是人格高大的人,生活节制、人品方正,无可指摘。对子女也尽力尽心。二是我的家庭背景比较优越,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层次,都比他的家庭要强出很多。比如,我父母生活节俭,理性但不吝啬,由于他们的节省和谨慎投资,可以在女儿结婚时,一举拿出一大笔钱来给我买房子以及赠送丰厚的嫁妆,他的父亲是花钱没有节制,胡吃海喝,(自己可以在家里喝茅台、抽中华、一周吃几个甲鱼,到最后儿子结婚只拿得出几万块钱,当然,这都是个人的生活方式的自由,他自己心里不是没有怨言的)对子女却很小气。这些都是无法回避的落差。

    我和S的小家庭经济上一直没有什么负担,他的工作一直也是原地踏步,我也知道,凭他的个性能力,以及那份工作本身的前景也很有限,家庭的未来,依靠S是没有太大的指望的。S一直在和我说,要我父亲出面,把他调到一个垄断性行业的部门去。这件调动一是有难度,另一个是我父亲一直认为,以S的个性,换一个单位,也未必能混得出。所以父亲迟迟没有答应帮忙。

    这个时候呢,我又选择了辞职,准备投入到一个具有风险,但前景十分可观的新职业中去。

    我的辞职导致了家庭收入的锐减。这一点让S十分不满。而这个时候,他父亲在他们家那个“权力”的亲戚帮助下,介入了房地产开发生意,准备开始挣大钱了。大家都知道,在两三年前,只要你能批租到土地,就意味着钱滚滚而来。

    从辞职到投入新的工作,我大约有一年半的时间,收入不稳定。

    不过S也很清楚,我的能力是摆在那里的,只是一时还没有抓到最好的机遇,他比我还着急我没混出来。

    人非圣人,在辞职后一段时间,我收入下降迅速,而且有那么几个月,陷入了低谷,离预期的目标差了好远,有一阵,简直是没什么指望了。

    S的态度也随着我的前途渺茫莫测,开始有了起伏。

    有位朋友说:忍耐和宽容才是婚姻的根本。这一点,在我七年的婚姻结束之前,我已经明白了这一点。所不同的是,我还明白,忍耐和宽容,从何而来。我还明白了,真心相爱才是婚姻中最重要的元素。我还明白了,两个人性格的吻合程度,很大程度上就决定了一段婚姻的幸福程度。

    我之所以要检点和反思这一场婚姻,就是一直有一个遗憾,我想知道,如果以现在的人生心态,与S重新开始,我们有没有可能相处得更好一些?但过去我们生活中留下不快的记忆和彼此的成见都已经很深,再重新开始,不可能不受到影响,这就导致了重建——基本毫无可能。所以,我才希望,婚姻还没有走到我们这一步的夫妻,能够检点和自省,能够避免致命的伤害,能够互相珍爱。

    婚姻是经不起透支的,也经不起几次搓揉的。

    比如说,我性格热情如火(曾经,如今好多了。)、天真、单纯、勇气可嘉。S当年就是为这些他所缺乏的品质所吸引。一直到离婚,甚至我背叛过婚姻,他都始终认为,我是一个心地善良、人品很好的人。但因为年轻,我的热情、天真、执著,有时候就会急噪,冒进,和过激。不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善于用克制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实际上,我需要一个以柔克刚的方式来和我对话。而S恰恰也不具备这种方式。如果没有以柔克刚的方式,那么比较坦率的、诚恳的方式,一般也能够互相沟通,但S的性格又不是一个可以很率真说话的人。

    如果说婚姻的问题日积月累,应该就是出在这种沟通方式上。7年婚姻,我们的沟通方式,没有一次能够通达自如。这不见得是S的一个人的责任,我自己也不成熟,我容易赌气,负气,容易气馁,(换句话说,就是有种破罐子破摔的不负责任的心态)我对他放任,但也不宽容。

    在最后即将离婚的日子里,我一再试图从记忆中寻找温馨的、深刻的,让我无法忘怀的缠绵记忆,找一个拯救这段婚姻的理由,找一段让我努力去挽回的动力,我真的没有找到。我这才发现,其实,在几年之前,即使在婚姻形式完整的状态下,我们也从来没有真正能够两心交融。这样的婚姻是个空壳,一个空壳,不遇风雨还罢,一被风吹雨打,必然破碎。而当婚姻已经开始空壳的时候,我并没有为它填充多少有价值的物质,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在想:好吧,为了女儿,我愿意把这段婚姻维系下去。我没有试图、没有努力从他身上寻求爱情,对从他身上呼唤或者接受真爱,不再抱有希望。

    我觉得自己受伤了,我觉得自己的情感得不到热切的呼应。我觉得他很磨人,粗暴,无情,但我自己也不是圣人。如果我有今天的修养和心态,也许还能扭亏为盈。

    简单地说,我没有再尽力。

    而后来的这两大变动,把S人性里的恶,开始调动出来。

    S的父亲从事的房地产生意开始赚钱。这是他的家庭从来没想象过的一笔大数目。(楼上有位朋友说过我对他的家庭付出有期望,恰恰相反,我从来不要求父母给予子女什么。这是家庭教育所致。我父母一直对子女要求严格,再三强调,父母肯给你的,是父母的恩情,父母不肯给你,那是他们的自由。任何人都有权按照自己的意愿支配自己的收入。)

    早期,他们家收入还不高的时候,仅仅依赖2个人的工资收入,和少部分礼品收入时,他父亲就可以非常奢侈地喝茅台酒(别人送的喝完了可以去买着喝)、抽中华香烟、每周必须吃甲鱼(而他唯一的儿子连房子都没买得起,妻子只舍得穿100块钱的衣服,和吃青菜萝卜的情况下),这种比较奢侈的生活方式,我想大多数人都看不惯吧?——我也看不惯——虽然我从来没有当面说过,我现在还是得说,我觉得这种生活方式不好。

    一个成年人至少应该合理地消费和支配自己的收入吧?现在中国社会福利保障这么差,将来老了万一生病,怎么办?

    这是题外话了。

    在他父亲的突然而来生意突然开始赚钱时,而我的工作没有象预期一样步入正轨,并且似乎还陷入了低谷,S本来改良了生活态度,又逐渐回到了最初的模样。他还是不会疼人,而且还是会很粗暴。我们沟通越来越困难。

    我很失望。尤其是我最低谷的那段时间,他的态度已经变得异常强硬,有时候他以外出应酬为由,不陪我和女儿,我明知道他是撒谎,我笑着给他说:“你不要骗我呀。”他会说:“你现在懂个什么?!”(意思我已经失业1年在家,只能算个家庭妇女,不懂长短)或者,一旦发生纷争,他就会质问我:“这家里你赚几个钱?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所以说女性经济一定要独立呀要独立呀,)

    我心平气和地告诉他:XX你完全清楚我的能力,你知道我不可能永远是落水狗,我迟早会爬上岸的,你现在不要这样先说大话啊。甚至,我开玩笑地给他说过:我是绩优股,你要趁我落难,及早投资喔。雪中送碳真君子,锦上添花可是死小人喔。

    这些话说完没多久,在北京的朋友,给了我一个工作机会。我终于开始了我的新工作。接着我就北上。

    这个机遇可以说是我等待多年的机遇,而且我的能力立即在新环境得到了承认,只是最初的几个月,很多事情还都不确定,我忽然离家,忽然加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家里背景不能再为我起任何作用,我必须全部靠自己努力,我跌跌撞撞地开始了我人生第一次完全独立的奋斗。

    我和S都知道,这次奋斗事关重大。可惜,他耐心不够。简直是太不够了。

    出于谨慎的原因,我不想透露太多我的工作方向。简单地说,我在婚姻的第5年末,遇到了我等待多年的机遇,如果说从前我年收入5万左右的话,这次机遇成功后,我的收入可以翻番,10万、15万甚至更高。

    我的父母当初不支持我辞职,但同样认同了我后来的努力,并叫我好好珍惜这次机遇。在北上最初创业的六个月里,可以说是我事业、人生最受煎熬的六个月。

    我忐忑不安,因为对未来的期望太高,压力就太大。(这是现在才明白的),更大的压力是S。

    S不信任我,也不肯在经济上给予什么支援。当时,他以他父亲搞房地产需要资金为由,将家里的所有现金,全部提走,交给他老爸。我在北京最初的六个多月,我要租房、社交、交通、生活,(我当时的职位要求还不能允许我住地下室,出入应酬还得有一点基本的场面),他不肯给我钱,我们家的钱那时候都在他手上,我出门前,他给了我3000块。2个多月后,又给了2000块。过年前,我回家了一趟,好说歹说,临出门他又给了2000块。7000块,这就是我在北京开始自己的事业6个月的全部。

    父母亲知道我可能会缺钱,再三问我,我怕他们担心,一个字都不敢透露。自己一个人在北京死撑。我还不敢跟他说太多太困难的东西,因为,他一听我说有困难,有压力,马上就叫我回家。并且每次打电话来,都问:有没进展?进展如何?

    我不得不有任何一点可能的进展就尽量检好的说,以安慰他。但他非常挑剔,常常说不上三句,就骂我糊弄他,欺骗他,说我是在“鬼混。”

    老实说,我那段时间真是心力交瘁。他根本想象不到我面临多少压力、诱惑。我有几个机遇,有的靠谱,有的不靠谱,有的需要等,有的需要走程序,但明摆着,有些提供机遇的人条件就是我得和他有点什么。一个单身女子,成熟漂亮,又迫切渴望成功,对那些人来说,简直就是绝妙的送上门的猎物。

    光应付这些,就足够我忍气吞声,我既不能得罪人,又绝对不想让人占便宜,我还得拿着我手里仅有的几千块钱维持一个相对比较体面的生活状态!我还得向LG解释清楚为什么事情还没有象他要求的进展那么快!!!我XXXXX!!!

    很多网友说结婚太草率是一个错误,也是很对的。我后来在想,中国本身这近三十年的改变是巨大的,几乎是裂变效应,而社会本身对女性、对年轻人的教育以及要求,还是陈旧的、落后的,比如说,在中小城市,女性如果过了22岁还没有固定的对象,就开始着急,如果到了25还没有准备结婚,就觉得自己简直是要滑入菜市收摊的处理货的行列了,以及大家普遍以双方的家庭背景、学历、收入作为婚姻的前提,而如果对象收入或者学历不高,这段婚姻还没缔结之前,就首先不被看好。(没办法,中国社会还是刚刚脱贫,对于物质的要求目前还胜过一切)

    而我结婚时,对这一切,无论是对社会这种氛围的认知,还是对自我的需求评估,都是懵懂的。

    这等于是一次盲人骑瞎马的尝试,失败几乎是注定的。但一切本来也不是不可能改变,我和S都不是邪恶的人,人品都还不错,如果机会适当,以及能够有有效的方式进行沟通,并不是必须要离婚不可的。特别是在有了女儿的情况下。

    关于婚姻中两个人的性格问题。我在后面的心得中会提到。有人说:要找性格互补的,有人说,要找性格相似的。我的个人痛苦教训是,第一,你不知道什么性格才是和你互补的。没有真正一起生活,你很难知道他(她的性格)到底和你互补或不互补。比如,你外向,也许你想找个不太外向,不爱和你抢话的,这样一个人爱说,一个人爱听,就比较互补,结果,等结婚了,你可能会发现,他(她)不仅仅是不爱说,其实根本也不爱听。而也许对方心里是在想,他(她)怎么老是没完没了啊?

    所以,两个人相处的第一要素,是你们是否真心相爱。真心相爱让彼此的注意力都能够系在对方身上,不爱说话的可以被爱情鼓动得学会表白,爱说话会为了迁就对方学会倾听。爱确实可以让人进步、改善和提升自己。其次,必须自己想清楚双方对未来的预期。有些人一直到30岁都想不明白自己一生该是什么样,有些人20岁就很清楚这一点,比较早想清楚的人,比较容易朝着幸福的方向努力。

    对未来的预期如果比较吻合,又有相爱做前提,那么无论是性格相似还是性格互补,一般经过调整,都能够吻合。

    (我自己倒是领悟出这一点了,不过没有机会用在那段失败的婚姻上了。笑)

    接着还是说导致我和S的婚姻最终破裂的那场争吵吧。

    和S的那场争吵,开始得匪夷所思。

    那段时间,应该说我的事业已经露出曙光。项目合同已经拿在手里。相当于黎明前的黑暗了。为此我提前回家过年,准备年后冲刺。回家后我和S并不愉快,我到家前几天就告诉了他行程,到家前一天也给他打了电话,我的火车上午到达,结果来接站的只有我父亲和我宝宝。

    我带了很多行李,很多礼物。前面已经说过我那段时间经济极其窘迫,这些礼物有些是在北京的应酬中,别人送我的,还有替人跑腿办事过程中偷偷A下来的。其中包括给S买的外套,休闲毛衣,还有一条裤子,给宝宝的衣服,给S妈妈的衣服,以及送给S爸爸的一个XO礼品盒。这瓶价格千元左右的酒是我死皮赖脸要来的。替人跑腿办事,引荐一方见另一方,一方回赠礼物给另一方,另一方就说不要了不要了,我在边上就厚着脸皮说,那送我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这么好的XO呢,偶要拿回去放在宿舍每天起来尝一杯。我知道说当时态度有点无赖,而且是依仗着漂亮女性的身份在撒娇,而要充面子的两个老板就都笑笑,很慷慨地也拿了一份送给了我。(其实当时以及事后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很厚颜无耻)这个说起来比较丢人了。我特别说出这件事只是希望,如果某些朋友家里有在外打拼的人,真的能够多体谅他《她》们。外出打拼,孤立无援,又迫切地想给家里人成绩看,心理、身体压力都非常大。每一个钱都是省下来的,但回家时,都想尽力打扮得风光一点,不是为自己的面子,而是为了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我带了那么多行李,S却没有来接站。到家后,他还在睡觉。他的理由就是:“我睡得起不来了。”家里很脏。我北上之后,家就成了他的单身宿舍,宝宝上幼儿园,住在奶奶家。他一周去看一次。自己160平的家,脏得象猪窝。住宅电话费因为超过几个月不交已经被注销了号码,而那个号码是我当时特别找人,要到的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号码。(不是停机,就是号码已经丢了)。我问他,他的理由是:“不想每个月交15块的租用费,我们不是有手机联系么。”

    如果在我对他还没有死心的情况下,我们肯定会爆发一场争吵。争吵开始起来总非常容易,只要我多问一句,他就开始不耐烦地回敬,然后我也开始激动,一激动他更恶毒,然后#&*##@!所以我已经养成了看到不满意的家,只是当作看不见,反正我对生活环境也不挑,当住国际青年旅馆好了。

    在家的那几天,我和S一起玩游戏。WOW大家都玩的吧?我们也玩。不过我已经有一阵不玩了,现在有时间了我就上去了,S没事的时候也上这个号去玩,他喜欢打钱(打G。)他那天下午不在家,我上号,一个人来问我借钱,是一个公会的,我也不想借,可他说被盗了号,而且只借30G。我说我在费五德森林,他居然千里迢迢赶了过来,光着号来找我,我没有办法,只得借给了他30G。

    这个时候S回来了。他马上就发现G少了。然后问我,我说借给了会里的人,只是30G而已,而且我解释说确实是没办法,别人一直追到森林里我打怪的地方求我。

    S却突然发怒了。而且是非常、非常、非常歇斯底里的暴怒。至少有2、3分钟,我被他震得站在那里,人是晕的。

    在这件事过去之后很久,今天,我在想,也许他只是心里憋了很多事。比如我回家后的懒散,冷漠,和消极态度?我不能说我对他那几天有多么温柔亲切,因为本来肚子里就一直对他有意见,觉得自己人生这么要紧的关头,他不但不帮忙,还尽给我扯后腿,现在我带了这么多礼物回家,(想到自己在外面煎熬的那个辛苦,更委屈)你连站都不接,几个大包都是我和年迈的父亲拿回家的。

    我当时的态度就是赌气的、散漫的、拒绝沟通的。这一点,我绝对不认识到我的过错。

    S那天本来回家倒是想给我做点好菜吃的。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在我给了一个垃圾30G这件事上,大爆发了。可能我们其实对婚姻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耐心?从善的愿望在最后一刻又被魔鬼吞噬?

    他大吼大叫,痛骂我是败家子、白痴、蠢货、SB、被人骗等等等等。我一直在发呆,甚至没有回嘴。因为这次他的发怒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所以根本都没有发怒的反应,在最初的几分钟里。

    最初的几分钟他吼完了,我呆头呆脑、眼泪含在眼睛里、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过他没看我。我当时是双手发抖地跟他说:“XX,你能不能平静一下?多大的个事啊?就算我借了30G给别人,就算他肯定是骗了我的钱而且肯定不会还,也不过是一点游戏里的钱,你犯得着对我这样吼么?”

    (我回忆起来,这可能是我对他依然抱有感情的最后一次对话。在说这句话之前,我对他感情没有死绝,我还在谋求他的谅解和平静,所以口气还是企图沟通的,而口气是一种哀求的态度,也说明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我极少用这样的口气说话的。)

    他又大吼起来。具体大概就是骂我神经病、疯子、SB。然后一边吼他一边走出书房,进了厨房。

    我愣在当场。

    又是委屈又是迷惑又是愤怒。然后我就跟着他走进厨房,还是不解,那会我已经快急哭了,我站在厨房门口,他站在桌子那头,靠近厨具的那边,我继续我刚才的解释:“XX,你能不能别发这么大火?就这么大的事·······”没等我说完,他劈头又大骂起来,跺着脚、脸都扭曲了狂吼:“神经病!你这个神经病!神经病!”

    我啪地一声把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椅子推倒了:“你才是神经病?今天谁惹你了?你才发神经!”

    他操起灶台上的茶杯(里面是热水),朝我劈头摔了过来,茶杯擦过我摔在我背后的书房门里,玻璃一直摔碎溅到了阳台上。

    我也暴怒起来,本来我还是等他下班一起吃一顿饭的,于是我指着厨房门吼:“滚出去!”(他本来就说了他要走,一般吃过晚饭他还要去单位值班)

    这句话是他等待的机会吧。我的本意他和我都很清楚,我只是想结束这场争吵(这种晚饭吃了没意义了,你还是趁早滚出去上你的班),但他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因为我们在很早很早之前的一次争吵中,可能是因为经济收入的问题,我就提到,那结婚的房子还是我家里的呢,你不想住就滚好了。那件事确实是我气盛,一个君子没必要提这个。那次他因为我叫他滚,对我大打出手,而事后我觉得自己确实也有过错,父亲母亲也严厉地说了我,这些是话语的禁区。所以后来我就没再流露过任何此类意思。

    但他那一刻立即敏锐地抓住了机会。他立即扑上来就揪住我开始暴打,一边打一边先是阴险地问;“你凭什么叫我滚出去?”我当时就象和他接着脑电波一样清楚,他其实就是想逼我在愤怒之下说出:“这是我的房子你给我滚,”这样他更有理直气壮的理由打人了。我没有理他,我一边反抗一边说:“你这样和我吵要你回来干什么?你该干吗干吗去!”

    他马上一边痛打我,一边又换了一句:“你再敢说一句滚?”

    估计全天下有100个人,99个在这时候都不会让软,特别是别人拧着你,一边痛打你一边说:“你说一个字,我就打你一次”的时候,那会我全身血液都燃烧起来了,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说我被你打“服”了、打得不敢说话了。

    于是,他打我一拳,我嘶吼一句:“滚!”他就再猛捶我一拳。不是轻轻的打,而是用尽全力的打。当时我的胳膊都快被扭脱臼了,他是猛殴我的头后部和背部,但我整个胸口都被打得发闷、喉咙里发腥,疼得觉得自己的后背、后脑几乎都裂开的感觉。

    就这样,他前后猛殴了大概有50、60多下吧。

    其实,在过了一年后我回想起这一幕,才想起来,其实S本质上和他父亲有些东西很相似。当年我们刚结婚,他父亲可以找茬子,先是故意不告诉他让他送饭,然后第2天以他不送饭的理由,大清早地闯进我们房间里痛打他。而6年后,他一样可以找茬子,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找理由痛打我。甚至他动手的过程中,我碰到过他的目光,那一刹那,他和我都很清楚,他所谓逼迫我说“滚”字,只是为了让他打我的理由更充分。

    那一刻我和他都很清楚这一点。这一点比他象个疯子一样残忍地打了我那么久,更让人心寒。

    更尖刻一点可以说:让我鄙视。

    一个男人可以脾气不好,可以是个莽夫,可以没有才能,但绝对不应该深藏着这种近乎懦弱的卑鄙。而这一点,是自负得有点傲慢和自认为光明磊落我的个性里所绝对不能容忍的。(我可以肯定S并不总是这样的,7年婚姻生活中,他多数还是温和友善的,但他不善于沟通和处理情感问题,而我试图沟通和处理失败后,我采取了冷漠对抗,他又企图沟通,沟通失败,失败的情形下,他选择了采用一种拙劣的方式来宣泄。人性里的恶的部分,也许就是这样出现的。所谓人性的恶,只是在特定的时刻、特定的人、特定的气氛下,才会流露出来的吧?)没有人会永远恶,也没有完全消除了恶性的人。

    S的性格中的缺点,在这次事情中暴露得非常彻底。

    他终于放开我之后,我哭着跑去打电话给了我爸爸妈妈,和他的爸爸妈妈。我只说了一句话,反复只说一句:“离婚。这一次谁要再劝我,我马上去死。不行我把他杀了一起死。”

    当时我确实快疯了。屈辱比疼痛更甚。怎么说都21世纪了,我,一个自命独立、开放、文明的女性,夫妻两个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我在所有的朋友眼中,以睿智、风趣、豁达而著称,也一样会被象一条狗一样痛打。暴力是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尤其是男人打女人这件事,伤害的次序是这样的:尊严、情感、肉体。

    那一刻我毫无尊严可言。我去打电话时,他开门溜走了。临走前指着我说:“我等着你离婚!”

    我坐在书房的地上,头痛欲裂,全身都痛,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滴。真的不是哭,是眼泪完全不受控制。

    大概半小时吧,我爸爸妈妈赶过来了。妈妈先帮我看伤,我整个背上、肩膀上已经肿起来半寸多高,半边身体象忽然间胖了一圈。这一刻也是我最伤心的时候,因为我看到我妈哭了。我自己也有女儿,如果我的女儿,被打成这样,我可能会去拿刀捅死那个畜生。

    我父亲当时的态度很矛盾。可以说,从情感角度,“离婚”两个字都挂在他嘴边了,但他又反问我:“宝宝怎么办?”

    我妈妈很心疼我,但依然很理智。而且她可能没有我感觉到的屈辱那么深。她安慰了我很久,其中最重要的一段就是:“哪有夫妻不打架的。”我纠正她:“不是打架,是我被打。”妈妈就说:“很多男人不讲理的时候确实象个畜生,但你要看生活的整体,看人要阶段性的看,气头上说的话,做的事,不是最主要的。”

    我很讨厌我妈妈这么理智,但她确实说得有一定道理。而且她也强调了一个问题:“宝宝怎么办?”

    我说:“我要离婚,宝宝当然跟我。我一个人养得大她。”

    我爸爸给S打了电话。开始他是不接。后来我爸爸拿自己的手机打,他过了好久,才接了。口气很强硬。

    爸爸态度很冷静,说你过来家里,我和你谈谈。他没办法,来和我爸爸谈了。老爸问他为什么动手打人,他就反复重复一句:“谁叫她叫我滚。”老爸也没继续跟他对质,就问,以后你打算怎么办?(这是爸爸事后转述给我的,当时他们的谈话我不在)

    他说:“随便!”并且补充了一句:“她下次要是还敢叫我滚,我还打!”

    我爸爸就问:“”

    父亲对这次谈话非常失望。

    但是他当时没有告诉我,这些对话是在我们最终离婚之后,他才告诉我的。

    这次事情发生在春节之前,我已经下定决心离婚,但是什么时间离婚,以及如何离婚,以及手续如何,这些问题一下全部压到了面前。还有就是财产分割的问题。我本身的事业也正在一个最关键的时刻,却又同时面临人生最不幸的决定,那个春节,简直过得一塌糊涂。

    S的爸爸妈妈在这个时候还是不错的。他们专程来我家里,找我谈一次。请我原谅S。

    S自己的态度却十分强硬,他好象是进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了。而且,在那时,他新结交了几个朋友(不是我们原来那个朋友圈子里的),整天和那些人在外面吃喝,他们似乎也给他出了不少主意。其中一条就是唆使他要对老婆态度强硬,他们跟他说:你年纪轻轻,怕什么,30岁的男人一枝花,你家里又有钱,离婚了还愁找不到好的?

    又,他家里的亲戚们,这时候似乎也起了一些作用。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象我父母这样,顾全大局,苦口婆心地想平息事态,S家的亲戚多数都在或明或暗地鼓励他继续强硬下去。他们认为,我一个女人,30岁了,如果离婚还拖着孩子,工作还没有着落,还能有个好?(S家当时生意大赚了不少。)并且他们已经开始积极地帮他谋划,如何准备对付我。

    春节在一片愁云惨雾中过了。宝宝倒不知道这一切。这些争吵都没有在她面前发生过。

    春节后,我们又发生了一次争吵。事件起因已经不记得了,因为那时候基本是不说话的。我们房子很大,我有我的房间,S有S的房间,作息时间不同,基本可以不见面。他好象又动手打我?也可能我先动手打他(因为记忆不确切,我已经不能确认),总之开始并不严重,我只是想回敬他一下,当时他走到我房间来,朝我房间床上一坐,可能说了些什么,发生了再次冲突,我只记得我朝他冲了过去,他直接一脚把我踹在地上,我再站起来,他又一脚把我踹在地上,而且最后一下他还得意地笑了起来。象一个大人任意欺负一个小孩那种得意洋羊的笑。

    虽然并不是拼命踹,也不是特别疼,但足够我狂怒了,第三次我爬起来,直接冲进了厨房,从刀架上把最尖的那把刀抽了下来,转身又冲回去。

    那会我确确实实已经疯了。今天回忆起来,依然全身打战。

    我拿刀冲了回去。他可能知道把我逼急了,听到我冲回来,马上把我房间的门关上了,我房间是那种有厚玻璃的门,我推门,他隔着玻璃死死地顶住门。我使劲推,没推开。

    当中的这4、5秒,足够我的教养、文化、和理智发挥作用了。推不开门之后,我没有再推,而是隔着玻璃看了他一会。然后我把刀扔在地上,说:“你出去吧。”

    离婚摆上了议事日程。协议也写了,其实以前就写过协议了。这次更为精确具体。关于财产的分割,S开始提出了一个方案。这个方案可以说是加剧了离婚的进程。

    现金,家里所有的现金都是在S手里,大约有15-20万左右。他全部拿去给他父亲做生意了,另外有一笔5万元现金,是我做项目的收入,当时我父亲刚退休,准备自己买个车开,我和S商量说这笔意外收入不如送给我父亲买车,他同意的了。现在他提出,这笔钱必须算做我们共同拥有的现金财产里去。也就是说,一共算25万,一人12。5万,他拿不出现金,算我手里已经有5万了,12万5-5万,以后他还欠我7万5,这个钱他没有现金,必须先欠着。

    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市场价值在50万左右),他说我反正也用不到,因为房产证是在我父亲名下,他要我把房子卖给他,最后总之七七八八他算了一下,说:“我再贴你个10几万,你把房子卖我,我们就两清了。”

    我宁愿相信S当时是在一种赌气的状况下提出来的分配方案。

    S当时非逼着把离婚手续办了我才可以回北京,但当时我只有15天的假期了,而父母再三让我考虑清楚,S的父母也来劝我,还有宝宝。

    旁观者都可以说:离婚好,离了就一了百了了。对两个成年人来说是如此,对孩子呢?

    S真的不是一个坏人。我们如果没有夫妻关系,光做朋友的话,还是蛮愉快的,有共同的兴趣,可以聊天聊得很轻松。他有他的小算计,也不是个道德败坏也不是没有人格人。但他确实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责任感,责任感对他是天生免疫的,任何一点需要他从床上爬起来,整整他的松骨头的事,都让他非常不满,即使后来知道没有办法,必须得去做,做了也是满心怨言。而这种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以非理性的方式爆发。缺乏责任感是被母亲的溺爱培养的,而非理性的爆发点则是他父亲从小的暴力教育造成的。

    我呢,又是那种对情感需求很认真的人。我要一双温柔的眼睛,他能爱我,呵护我,哄我,我会心甘情愿为他做一切。这一点上,哄不服我,我死也不会柔顺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差异,并不是平空得来的。

    婚姻失败对人的伤害无法想象,是各个层面的伤害。我个人感觉最大的伤害,是曾经对自己形成了最大的情感否定、人格否定、道德否定。我质问过自己一个问题:我为什么不能专一?我为什么不能对他忠诚?另一个声音又在反驳自己:他推开了我的情感,他没有呼应我的热情,最终将我推离了他的生活。又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别介了,你就是水性扬花。

    无数种对自己的质问时刻盘旋在我心里。我甚至去寻找自己童年的心理成因,我想我一定是童年缺少母亲的爱(我母亲很严厉),所以对情感有了超乎寻常的渴望?可另一方面,我另一种本能又强烈地说服我,我这不是超乎寻常的要求,我必须有爱,没有爱的婚姻我无法扮演好角色,就象演员没有情感就进入不了角色一样。

    总之,心里一直很乱,怨恨他,更怨恨自己。

    S当时提出的离婚分配方案根本是不可接受的。

    一,宝宝归他。二、现金归他。三、我家的房子也要廉价卖给他。(50万的房子他出10多万。)

    我回去和我妈妈说了这个事,我妈妈忍不住笑了,就说:“他直接写一条:女方净身出户算了。”

    双方在这样一种僵持的情况下,我回北京忙我那前途未卜的事业。

    我不得不说一句,人生有很多事,也许真的有天定之说。(我必须承认,即使在那种状况下,我依然没有最后的勇气离婚。我个人无所谓,我不是要靠人养活。我的父母在当地有头有面,妈妈一生要强,宝宝还这么小,以后上学,同学冒出来一句:某某某你爸爸妈妈是不是离婚的?)

    东方不是西方,中国不是美国,旧式的婚姻家庭结构即使已经不适应现代文明,它依然发挥着强大的、不容忽视的影响力,你身在其中,你意志坚强不受伤害,不代表你的亲人不受伤害,你亲人受到伤害,你又怎么能无视?

    最终促使离婚的最后两个因素出现了。一个是Z的出现,二个是金钱的巨大作用。

    Z。我的学弟。

    我刚回到北京,就面临无家可归的状态。开始我是住在父亲朋友的房子里,这家人两个老人退休回乡了,女儿在国外,现在人家女儿通知马上就要回国住一段时间,还带着老外丈夫回来。我肯定要立即另外找地方。

    说来十分好笑,我真的连租房子的钱都拿不出。前面就说过,家里的现金全是S管的,他一直说怕我乱花,我也确实没头脑,有时候用钱没数,比如朋友吃饭,最后自己一高兴就把单买了之类的傻事干的比较多。我当时钱包里就3000来块。(有一部分是过年我妈妈给我宝宝的压岁钱。)信用卡上现金个位数。

    而我盼望又盼望项目又延期,NO项目,NO现金。我那一阵真是急得要跳脚。我不可能对父母说缺钱,因为一直就对他们全说的是安慰他们的话,我也不可能再从S那里要到钱。

    这时候我的学弟,一别三、四年的Z,忽然和我联系上了。学弟是以前在校园搞活动认识的小男生,比我低3个级,当年是小毛孩子一个。

    可以说,我一生中最难的时刻,是Z陪我度过的。

    不仅仅是婚姻。我和Z很少谈我的婚姻。这种事,冷暖自知,很多微妙的感觉是无法描述的。更重要的是,我那段时间事业起步,明知道做成功了就有前途,而做不成功的危险又不断出现,时而有好消息,时而又完蛋了,而中间遭遇的千奇百怪的人事,更是让我难以应付。简单地说吧,比如中间卡在某一关了,具体办事的人,打电话叫我去吃饭喝酒,话里话外,吃你的豆腐,还暗示你,你跟他翻脸,他无所谓,但我的项目就此完蛋。不跟他翻脸,他就要来占你的便宜,甚至直接装醉、装疯、装痴,要你送他进房间。

    所以那段时间我满世界跑腿的时候,我也没隐瞒和Z说我处境很尴尬,老是有那么1、2个SB想吃我豆腐,但我还不得不应酬他,你得帮我。所以Z就和我商量好了暗号,我一给他发消息,他就打电话来装我家楼下邻居:“你房间似乎漏水了,赶紧回来看看”、“我是你舅舅,我到北京了你怎么还没来接站”、“我和谁谁吵架了谁正在闹着吃安眠药自杀呢你快来劝劝”

    现在这种事说起来很搞笑,但当时一点儿都不好笑。当时我只是个四处奔波、焦头烂额、忐忑不安的小爬虫。

    好几个深夜,我坐在床上睡不着,老好人Z就陪我聊天。我一直一直反复问他一个问题:我要完蛋了,我要什么都没有了,我将没前途,没家人,我还会很快老掉,我马上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了。

    Z开始是静静听我说,我那时候是惊弓之鸟,不诉说就情绪无法平静,每天都做噩梦,人迅速地憔悴。后来有一天,他突然很轻很轻、很坚决很坚决地对我说:“如果你什么都没有了,我会养你的。我有一口粥喝,就饿不死你。”

    Z比我小。而正是在这个比我小的朋友身上,我找到了我和S婚姻问题的症结,否则我还在迷宫里打转,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和S的婚姻问题:首先婚姻预期不同,其次是沟通方式有问题。有一次我在房间里专注做事,Z进来问我一件事,我被打扰了,口气就很不耐烦、很粗暴地说:“等等行不行?”

    Z愣了,我抬头看到他的表情,才意识到我刚才的口气有多不好。过了一会,Z慢吞吞地对我说:“无论你对我说任何事,你得相信我,只要可以做的,我一定都会积极帮你,既然我一定会去做,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出来呢?”

    这句话对我是石破天惊: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出来呢?

    !!!

    一次一次的争吵,看起来是会归于平息,但伤痕呢?伤痕看不见,却一直在那。

    我就开始思索一个问题,我和S之间,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说出来呢?

    首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急噪,易怒。愿望总是朝好的方面想,而且思维活跃,常常一瞬间几个主意。这本来不算太大的问题,但S的性格是固执、懒惰、不喜欢动弹,不喜欢麻烦,而且武断。常常我一句话没说完,他就自以为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劈头盖脸地教训我或者直接否决我,而我就会辩解,或者抵抗,辩解不成,基本上超过3个回合,我就情绪升温了,最终问题就交给争吵去解决。

    而一次累计一次的争吵,形成了一个恶性的心理环境,对话超过3句无法解决,就知道又得吵了,口气马上就变恶。

    吵到一定程度,累了,心伤了,疲塌了,要么是放弃沟通,什么事就这样吧,无所谓了,要么是吵你个天翻地覆把憋的恶气全部解决。

    恶性循环最早的一个症结是在于:我不相信我提出的问题,S会认真解答或者解决。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强化了这种不信任感。

    简单地说,我们彼此之间,没有“理性的沟通渠道。”

    很多时候,我觉得我有理,却憋屈,说不出来,逼急了,失望透了,我就放弃沟通了。实际上,我们两个人之间,没有形成有效率的对话机制。有人说:婚姻不是讲理的地方。实际上这句话,不全面。婚姻应该是两个独立的人形成的一项社会契约,由感情为基础,有时候确实感情不需要理由,但日常生活,沟通交流,必须讲理。

    Z是一个年龄比我和S都小不少的朋友,他也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但他与我相处的态度,突然间让我看到了自己显而易见的缺陷所在。也看到了S的问题所在。

    男人们,我得告诉你们一个秘诀,如果你和妻子或者女友,发生了纷争,她简直不可理喻,她唠唠叨叨、她诉说、她数落,可你又不知道她在数落什么,看起来完全就象在发泄,那这个时候,一句话就可以拯救你们两个。

    请你走到她面前,温和地拍拍她的肩膀,或者脸,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问一句:“亲爱的,你到底希望我现在做点什么?”

    无谓的你一句我一句只能磨牙和积累伤害、怨气,一方和另一方之间,必须有人清醒一点:好吧,现在我们发生矛盾了,那我们就做点建设性的事,来解决这个矛盾。

    “如果你觉得某事没做,那我就去做,如果你只觉得我冷落了你,我现在来陪你,如果你觉得我家人对你不好,恩,他们做得不对,或者他们疏忽了,但我一定会对你好,以及和他们沟通。”

    那么,想明白了这一点,我突然不象以前那么恨S了。

    我反问自己。我难道就尽善尽美?我难道没有缺点?难道对后期的婚姻,我不是完全不作为了?早期他确实辜负了我,并且迟迟不肯成熟起来,但后期,我对婚姻的冷漠疏远和抗拒,比他更甚。好比说一条船开始漏水了,固然是他凿出来的漏洞,我抢救了一番,看到他还在凿,我就说:好啊,凿吧,都别过了,我也凿!

    后来我们都意识到这样下去船就要散,不凿了。可船上的洞,谁也没去补,水其实依然在淹没我们。

    我曾经认为我母亲不该不支持我离婚。然而在反思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历经了沧桑和世事的他们,对人性、对婚姻有着更合乎实际的洞悉和了解。母亲和我说:如果S是坏得不可救药,喝酒赌钱嫖妓打老婆,我一定会主张你离婚。但事实上他并不是那样,他确实有缺点,而且极其严重的缺陷。但并非完全不可改变,或者就使得生活完全绝望。婚姻这件事,在还可以挽救的情况下,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你都不应当放弃。

    这是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前,母亲最后告诫我的话。

    和Z的相处,近似于一次心理治疗。我一点点地匡正了自己的焦躁,易怒。他很宁静,宁静是他的天生特质,但却对人有着温和的热情。这种热情一点都不夸张,也不会通过语言来表达,却一点一滴地通过他的行动来体现。

    我的焦虑症状缓解了很多。我一生中,从未如此宁静。这种宁静甚至远远超出爱情带给我的甜蜜,它让我的心境无比恬柔。(直到今年年初,我终于皈依于对基督的信仰之中,才获得了更大更深的宁静)

    这时候,S催我离婚。他催得尤其厉害的原因是,他家的一栋房产(新开发的)被登记在他的名下,而这个按照法律,是婚后财产,价值100多万,在法律上是无庸置疑地我有一半的所有权的。他怕我确认了这一点后,要求分财产。

    过了半年,我的项目终于走上正轨。但收益还没有正式显现。S一再催我回家办理手续。

    我的人生此刻是撕裂的。对于婚姻,对于我自己和S,我有了新的认识。我明白我母亲说的是实话。而且我也明白,从Z的身上,进一步发现下去,很可能会找到我可以情投意合、深深相契的爱情,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禀性、需求所决定的。我热情似火,他深深地为这一点所吸引,他沉静温和,对我那有时候会玩过头的激情正好是一个节制。如果我还在20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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