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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年,我做了他的处女情人

    时间:2017-05-04 21:19:15  来源:39健康论坛  作者:

    故事是真实的,但是故事中的人,却一直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2008年的北京,到处都在为奥运忙碌,作为大学生志愿者,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建设奥运场馆的男朋友,那时候我俩都没谈过恋爱,接触几次之后,我们开始了各自的初恋。一年以后,我大四,准备考研,那时候我忙着看书复习,他在一次饭局上认识了一个监理,后来他们频繁地发暧昧的短信。我不想再回忆那段身心疲惫的日子,我一面要复习考研,一面要挽救岌岌可危的爱情。很多个凌晨,我一个人站在宿舍阳台上,看着依旧车水马龙的北京,觉得自己最惨的下场就是没考上研,没找到工作,也丢了爱情。

    后来,可能是上苍的疼惜,我考上了研,那个第三者也结婚去了另一个城市,我以为终于乌云散去,开始美好幸福得生活的时候,我们的爱情,却要遭受更大的灾难。

    2010年五月,我们几个的论文都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了,导师很高兴,我们也起哄说要过六一庆祝一下,于是,在五月的最后一天,导师请我们吃饭。在饭桌上,我遇见了他,一个大我十四岁的蓝昊。

    其实那时候我正在享受失而复得的爱情,对任何异性都没什么心情,尤其还是一个老男人,当时老师做介绍的时候,我也就是礼节性地冲他点了一下头,整个吃饭的过程就和他喝过一杯酒。吃完之后去KTV,我不太喜欢吵闹,就坐在一个角落看着喝得有点开的人们放开地唱歌,当时他也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整个包房里差不多就我俩坐着不唱歌,不喝酒。在众人的不断劝酒下,我俩喝了一杯,然后坐在一起聊天。话不是很多,也有很多听不清,后来,开始跳舞,我最怕频闪的那种灯,我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天旋地转的,所以就躲在沙发上,看他们跳,他也在跳,发现我在坐着,就拉我一起跳,我努力摆手说不行,可是太吵他听不见,就在他拉我起来的那一瞬间,我没站住,差点摔倒,他扶住了我,看我真的很晕,就没强迫我跳。后来我们再聊到那个晚上的时候,他说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不停地躲在角落。

    那顿饭之后,我就把他忘记了,甚至他姓什么我都没记住,那时候我只想赶紧和男朋友把婚事定下来,男朋友在我的学校附近贷了一套房子,就打算做我们今后的小家,虽然那时候我俩已经恋爱两年多了,但是还从未睡在一起,白天他忙工作,我上课,晚上我下课,他下班,我俩就一起手拉手去市场买菜,然后回家做饭,吃晚饭就手拉手去校园里散步,然后他送我回宿舍,他回家。我从来没在他那里过夜,可能因为我俩都是初恋的缘故,都想把那激动神圣的一刻留在新婚初夜。

    没想到,蓝昊也住在这个小区,当然了,他住的要比我们的好多了,我们住的是小区的100多平的高层,他住的则是小区里的复式。有一次我晚上有课,在男朋友那里吃完晚饭我就急忙赶到学校去上课,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有一辆车突然停在我旁边,车窗摇下来的时候,我一看是他,他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不好意思说我在男朋友吃饭,总觉得这样说会让人觉得我已经和男朋友同居了,于是就敷衍了几句,赶紧跑掉了。

    7月份,我的研一结束了,导师把我们几个学生找出来吃顿午饭,告诉我们研二要做什么课题,和各自的打算。估计吃完饭导师还有别的事要忙,饭桌上导师打电话说:“我在和几个学生吃饭,完事就找你。什么?你也在附近?那你来吧,一起吃点,然后咱俩好一起去。”

    不一会儿,他来了。我看到他一进门目光就在搜寻什么,最后停在我身上,不再搜寻。那顿午饭很短暂,他就坐在我旁边,我俩挨着,但是没有说一句话。

    研一的那个暑假,我和家里人说了自己的初恋,家人不是很同意,总觉得做建筑的不稳定,容易两地分居,并且家人不希望我留在北京,希望我回到我们的小城市,做一份安稳的工作。整个暑假,我忙着和家里人做工作,软硬兼施,可惜收效甚微。很快,9月份,开学了,我早早就回到了学校,因为想念男朋友,因为想摆脱家人那套坚不可摧的回乡理论。

    9月份,我研二了,有了新的师妹师弟,国庆节之后,导师让我们相互认识一下,聚在一起在学校附近吃了顿饭。那顿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蓝昊来了,坐在离我最远的位置,我们依旧没说过一句话,我的一个小师妹挨着他,不停地给他倒酒,我们都看着师妹不停地劝酒,他看着我,无奈地苦笑。后来吃完饭,大家都步行回宿舍了,我因为要拿第二天早上上课的笔记,要回男朋友那里取一下,他看我没和同学们一起回学校,就问我要去哪里,我说要去我男朋友那取个东西,他说,那正好,一起走吧。

    走回去的时候过一条马路,车速都很快,他把手搭在我肩头上示意我躲车,可能是微醉了我,没有躲闪肩头上的手。路上他问了我男朋友是做什么的,还问我住几号楼,我都没有详细告诉他,我们互存了彼此的电话。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他要送我到楼下,我说不用了,没多远,前面再走一点就到了。

    回到宿舍睡醒一觉之后,什么都忘的差不多了,日子依旧像往常那样,可是吃晚饭的时候,男朋友在厨房做饭,我端菜摆碗筷,这时候男朋友有短信进来,我看他腾不出手,就拿过来看了,我俩的电话都向彼此公开的,只不过我俩都没有看彼此电话的习惯,电话就那么随手放,响了谁离手机近谁就看。可是当我打开手机的时候,发现还是那个第三者,她又在北京的一个项目做监理,短信说:“亲爱的,因为想你,我又回北京了。”

    我没有哭,没有闹,男朋友说很久没有联系了,今晚是突然收到这短信的。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个让我爱了三年的人,如果是第一次遭遇第三者,我还有拯救爱情的决心,但那次心力交瘁之后,我再没有力量去打败一个第三者了。

    吃完晚饭,我就回了宿舍,心里很烦。胡思乱想到很晚,睡得也累,醒一会儿,睡一会儿。一直到第二天上午10点多,手机响了,一条短信飘了进来,是蓝昊,他问我在干嘛。

    我回复:睡觉,困。

    他说:十点多了,还没睡醒呢?

    我说:恩,昨晚睡的有点晚。

    他说:一起去吃点东西吧,我愿意听听你的心事。

    奇怪,他怎么就知道我睡的晚就一定是有心事呢。发了这么几条短信之后,也没有再睡的困劲儿了,索性起床,开始洗漱。但是我没有回复他一起吃饭的短信。

    洗漱之后,又看到他的短信: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我答应吃饭了么,就在学校门口等我?我忽然觉得他挺好玩,反正需要倒倒心里的垃圾,也有点饿了,也想知道和一个除了男朋友之外的异性单独吃饭是什么感觉,总之,各种因素都有,我去了校门口。

    至于他是做什么的,我不想说,其实也必要说,他很低调,最初我和他接触以为他就是那种很平凡很平凡的老百姓,他大多时间都穿工作服,开的车也不是很好,A6,不带L,1.8T。

    那天,我看到他的车,就去拉后面的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后面,他很不满意地问我:这是我的车,不是出租车,你坐后面干嘛?

    我说:我坐车习惯坐在这里。

    他说:咱俩是朋友,我不是你司机,你也不是首长,坐前面来。

    我没动,他就下车把我塞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我坐在那里有点不高兴了,我觉得开车这爷们儿好像是天蝎座,控制欲这么强。水瓶座和天蝎座最合不来,我想我俩今天估计得弄得很僵。

    吃饭的时候,在一家西餐厅要的商务套餐饭,很难吃,我没吃几口就放在那里了,他吃了很多,吃完问我:下午有课吗?

    我说:没有。

    他说:那去海边吧。

    还没等我说行还是不行呢,他就把车钥匙递给我说:车里等我,我去结账。

    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说不出来拒绝的话语,是因为我自己做决定太久太累了吗,太希望能有一个人帮我决定,让我歇一歇了吗?

    车行驶在高速路上,我不说话,看着瞬间逝去的风景,他打开音乐,我还是望着车窗外面。他说:说吧。

    我问:说什么?

    他说:你的心事。

    我说:没有。我挺好的。

    他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又扭过头继续开车,不再说话。

    于是,一路上,我们没再说一句话。

    到了海边,海风很大,秋天的海风很凉,我从后面抱着我,把我裹进了他的风衣里。我没有拒绝,这是除了男朋友之外,第二个男人抱我,我感觉出和男朋友不一样的气息。他在我耳边轻声地说,曾经他的老师教过他如何看海,他让我一直远眺,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了眼泪,我眼睛盯得好酸。

    他又不说话了,我知道我破坏了所谓的浪漫。我是故意的,我觉得气氛太浪漫,我有点怕。

    他不说话,就那么抱着我,我能清楚地听见他的心脏咚咚跳的强劲有力。

    而我的心脏,是扑通扑通地乱跳。

    我说:有点冷了,回去吧。

    回到车里,他把车开到了海边,让我坐在车里看海,我们都不说话,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前方,不知什么时候,他过来拉我的手,然后把我揽在怀里。我居然,一点没有拒绝。

    回来的路上,他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晚上要和我男朋友一起吃。他说,你和他一起吃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和他一起吃呢?

    我问:真奇怪,你怎么就知道我俩一起吃饭不快乐?

    他说:你已经不开心一个下午了。

    我问:我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很多,为什么就是因为我男朋友呢?

    他说:因为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对了。

    我不再说话,我不知道身边这个男人从几乎无言的一个下午里,如何知道我这么多的事情。

    在我的再三坚持下,他把我送到了男朋友家的楼下,然后他说:吵架了,郁闷了就给我打电话。

    我没理他,他凭什么咒我俩会吵架。

    当我正要进电梯里的时候,男朋友打电话给我,说晚上有饭局,让我自己在学校食堂里吃,快要挂断电话的那一刻,我听见了那个监理说:“你给谁打电话呢呀,快点儿过来,我都快饿死了。”

    我也要饿死了。我回到学校,看见食堂的饭菜,什么都想吃,又什么都吃不下。肚子很饿,却不想张口吃饭。

    在宿舍里上网,也是心不在焉,晚上9点多,给男朋友打了N个电话都没人接,终于,我发了一条短信给蓝昊:你在干嘛?海风吹得我头疼。

    他把电话打过来,说:我这饭局马上结束,我在校门口等你。

    我立刻穿上衣服往校门走,我似乎能预想到将要发生什么,但又不确定会发生什么,我完全不能控制我自己,就是想见他。

    他喝酒了,没有开车,拦了一辆出租车,他没告诉司机要去哪里,就一直在指挥司机左拐,右拐。我也不问,任由他带我去哪里,无非就是我的初夜没了呗。

    车,果然停在一个五星级宾馆门前。

    在房间里,我自己看着电视,他上网查东西,依旧谁也不和谁说话,房间里只有电视剧的对白。

    好半天,我实在忍不住了,问他:你能说句话吗?

    他说:你不是有心事吗?我在等你说。

    我说:我想听你的心事。

    他没理我,继续看着电脑。

    我有点困,但是我还没有想在宾馆过夜的打算,就说:送我回去吧。

    他看了我一眼,还是没理我。

    我开始频繁地换台,估计他被我换得心烦意乱了,就说:我的心事就是你觉得最俗套的那类故事。

    那我也想听,我说。

    他走到我身边,坐下来,拉着我的手,说:我老婆比我大一岁,在一起四个月之后她怀孕了,就只好结婚了,怀孕八个月的时候才办婚礼,结完才觉得两个人完全不合适。但是因为有了孩子,没办法,只好就这样过。没想到,结婚四年之后,我才知道她有遗传性湿疹,儿子也遗传了。她就是手不能碰水,儿子比较严重,浑身都是,各种药都试过了,都不能根治。老婆不能干活,不能做饭,儿子天天喝中药,用中药泡澡,感觉家不像个家,日子不像个日子。我想过离婚,但是担心会对孩子造成影响,他还在念初中,没完全懂事,不能理解大人的事情。

    我说:所以,你找我,是为了……?

    恩,他说,奢侈一点说,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吃饭看见你,我就已经喜欢你了。但是后来看见你从小区里出来,我就知道你可能是有男朋友并且开始同居了,说实话,我心里特别难受。但是我又没资格去阻止你,我不能娶你。除了结婚证,你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我打断他的话:你之前,有过情人吧?

    他点头:有过,五年。我老婆也知道,我想过离婚娶她,就在要离婚的时候,我老婆查出乳腺癌,切除一个之后,离婚的事就没再提。后来,她就结婚了。

    我说:好了,你的故事我听完了,我有点恶心,我要回去了。

    说完我站起来,他从后面抱住我,我终于开始挣脱,开始拒绝,可是我还是被他压在了床上。他急促的呼吸中还带着酒精的味道,他有点迷乱,说:别走,我喜欢你。

    我冲他大声喊:你放开我!我做不到,我还是处女……

    他突然松开了抓住我的双手,盯着我的眼睛说:真的?我不相信。

    我认真地点头:是真的,我没有过。

    他连忙站起来,我也坐了起来,他说:对不起。

    我摇摇头,说:送我回去吧。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就把我送回了学校,路上我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虽然我恶心他的故事,我也恶心他要我做他的情人,但是一种莫名的情愫让我并不排斥身边这个男人,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他了。从在海边他用风衣裹紧我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喜欢他了。

    和男朋友在一起三年了,却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存,男朋友比我大八个月,却总像个孩子一样调皮,喜欢和我逗和我闹,生活上的事几乎都问我怎么办。而且他一忙起工作来,我俩可能一个星期也不能在一起吃一顿饭,好容易有点时间不用忙了,他又很疲惫,难得可以休息休息。三年了,我们还从未一起看过大海。

    和男朋友在一起,除了他工作上的事我说了不算之外,其他的事基本都是我做主,很多事不和他商量还好,一商量反倒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后来索性我说怎样就怎样,他也习惯听我的。晚上一起买菜,我说买什么就买什么,他只负责拎袋子,帮我算账。突然,生活中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什么都不需要我再操心,他会把我安排的妥妥当当,并且不管我同意与否,我只要拿出时间就可以,剩下什么都不用去管,忽然有一种做小女人的感觉。

    或许就是这个一直期待却从未拥有的小女人感觉,让我面对那么恶心的言辞,居然不想吐。

    是的,我喜欢他,我已经无法控制地走上一条不归路。

    回到宿舍我的心就彻底乱了,我想过通过做他的情人慢慢成为的他的老婆,但是自己都觉得好笑。自己就真的那么喜欢他么?喜欢到没有原则,没有底线,居然要破坏他的婚姻?

    于是决定放弃,但是生活完全乱了,会神经质地看电话,看看是否有他的短信,手机有一点动静都急忙打开看,这完全不是要放弃的状态,甚至不再关心男朋友是否还和那个监理联系,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的。很多次,我都想发条短信问问他在做什么,但是那天之后,我们还有什么理由联系?

    很多次,我在小区里徘徊,从他家窗前走过,想看看他是否在家,却又不敢往里面看,来来回回会走很多次。

    这是不同于初恋的一种感情,与其说放不下,还不如说是不甘心。

    终于,不知道熬过了多少天,手机终于响了,是他的短信:你在干嘛?这些天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敢联系你。

    看着这条短信,我按下“回复”又按“删除”,翻来覆去编辑了好几回短信,不知道到底还怎么回才好。最后干脆不回了,如果回复短信,不管说什么,都代表我同意做他的情人,还是不回吧。

    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一条短信:晚上一起吃饭,六点,我去学校接你。

    我依旧没有回复。

    五点十五分,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男朋友的短信:晚上加班,你自己好好吃饭。

    宿舍的同学都去吃晚饭了,五点五十分,我依旧坐在宿舍里,我迷恋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哪怕就那样坐着,什么都不说。

    六点零五分,电话没有响,宿舍的同学陆续吃完晚饭回来了,我一个人在校园里走着,夜色开始慢慢包裹这个城市,在灯光下,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辆黑色的A6.

    他来了,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我拿出电话,翻来翻去,最后拨通了男朋友的电话,响了两声,拒接。再拨过去,关机。

    七点十二分,我关掉手机,向A6走去。

    从此,我开始一点点接受他,每天晚上他都会给我发短信,从晚上10点多开始,到凌晨1点多,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可以每天晚上都能跟我发短信,不担心他老婆知道吗?

    一天上午没有课,我在宿舍里看书,他打电话过来,要一起吃午饭,我不再拒绝,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在小区附近吃了顿便饭,吃完我打算回学校,他说,有课吗?我摇摇头,他说,那干嘛着急回去?走,到我家坐坐。

    我惶恐地摇着头,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脑袋:放心吧,我不会强迫你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依旧很担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句话都有一种让我不由自主相信的力量。

    进了他的家,很大,他拉着我的手,上了二楼,我看到三个房间,他的,他老婆的,他儿子的。他的房间完全是一个男人的屋子,蓝色的床单被罩,衣架上也都是他的衣服,衣柜里也全部都是他的衣服,整个屋子没有一件和女人有关的东西。他老婆的屋子则正相反,没有一件关于男人的东西。

    你们这样多久了?我小声地问。

    从去年搬到这里就这样。

    为什么?

    她有湿疹,不能过夫妻生活。再说,心思也没在这上面。

    那……她不想吗?

    不想,我说了,心思不在这上面了。

    那……你不想吗?

    想,我用手。

    我不知道该说写什么,话题有点尴尬,我环视了一下,拼命找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墙上怎么没挂些婚纱照之类的照片呢?

    在一次吵架中,都撕了。

    再次陷入尴尬。我很不好意思问一些这样不高兴的敏感话题,于是我决定不再说话。站在鱼缸前看着金鱼们发呆。

    他站在我后面,抱住我的腰,我没有躲闪,他的拥抱很有力,我无法抗拒,也不想抗拒。

    我们开始亲吻,从鱼缸前到床上。他要解开我的衣服,我抓住他的手,轻声地说:不。

    我能感觉出他很难受,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特别着急的样子,其实我也欲火难控,但是我真的不想把自己的处女身交给这样的一个男人,即便我很喜欢。

    他依旧在解我的衣服,我开始反抗,我说:你老婆回来怎么办?

    他说:不会。

    万一呢?

    没有万一。

    如果有呢?

    那回来就回来吧,不过了。

    那她看见我们这样,打我……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吻住了嘴,或许他不喜欢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停地问一些在他看来永远不会发生的问题。

    我的衣服被他脱掉了,我浑身害怕得开始颤抖,身体开始变得很冷。他抱住我,把我压在身下,盖上被子。我开始挣扎,不停地说:不。

    他已经迷醉,开始试探着要进入我的身体,我发疯一样反抗,掐他,咬他,痛苦地说:求你了,我不要,疼。

    他叹了口气,放开我,躺在我旁边,他浑身滚烫,好像身体里有一座火山,憋着要喷发。

    我以为应该像小说和电视剧里那样,穿上衣服马上逃掉,但是我不想,我第一次这样赤裸地躺在同样赤裸的男人旁边,感受他急促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他又翻身上来,我惊恐地说:你不是说过,不强迫我么?

    他说,不进前面。

    我还在琢磨他说的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感觉肛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以这样另类的方式,进入了我的身体。

    我浑身颤抖着,任由他不停地抽动,原来,他说的不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是这个样子,原来他说的尊重我的处女身是这个样子,原来他是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我留给娶我的男人的处女身,可是现在,那个名存实亡的处女膜,还有什么意义了么?

    我一直紧咬着嘴唇,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一声低吼,一切终于停止了。这是第一个进入我身体里的男人,让我又怨又恋的男人。

    我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他把我搂进怀里,温柔地吻我的额头,我再也控制不住,哭得浑身抽搐。

    他依旧什么都不说,只是抱着我,任由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我哭得没了力气,他问:做我的女人,就这么委屈么?

    我已经说不成句子:委……委屈……没人……进来……过,第一个……应该……是……是老公,不……不应该……是……你……

    他抱着我,长久的沉默。

    从他家走了之后,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把他的手机号码屏蔽掉了,每天疯狂地在图书馆看书,晚上下课和男朋友一起做饭,规划我们的未来。我努力在忘记蓝昊,虽然每天手机垃圾箱里塞满了他的电话和短信,但是我强迫自己不去理会。但是,我欺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很多个无眠的夜晚,我满脑子都是那个下午。我怎么可能会忘掉第一个进入我身体里的男人?

    有一天晚上,我去男朋友那里吃晚饭,一进屋,一片漆黑,我打开灯,看到男朋友躺在沙发上发呆,我问他怎么了,他不说话。我倒水给他喝,他也不动,就直直地盯着天花板。我便起身去厨房做饭,饭好了我端给他吃,他还是不动。我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可以和你一同承担。

    好久,男朋友说:弄了一批建材,被扣了。

    我不再说话,我不知道生活为什么要让我如此难堪。我想帮我男朋友,但是我必须找蓝昊才行。偌大的北京城,就再找不到第二个可以帮助我男朋友的人了。忽然开始对这个城市充满了无助,这么大的城市,可是哪片角落是完全属于自己的呢?为什么别人一句话,就能让弱小的自己有着天与地的差别?

    回到宿舍,头疼得快要裂开了,人生怎么就不能消停点儿呢?怎么就逃不开这纠结的宿命呢?或许只要蓝昊的一句话,男朋友的事业就能从冰点到沸点,可是,就这一句话,却让我的整个人生一片凌乱。

    看着男朋友整日愁云满布的脸,在一个寒风刺骨的晚上,我从男朋友那里吃完饭出来,男朋友喝了些闷酒,睡了,我自己走了。路过蓝昊家的时候,我犹豫了很久,最后用冻麻的手发了一条短信:我在外面,我想见你。

    七分钟之后,他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带我去了附近的咖啡店,我们面对面坐着,他不问我这些日子做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不回短信,又为什么会突然找他,他好像是一个预测师,会知道我能全部告诉他想知道的一切。

    你们前几天扣了一批建材?

    记不清了。

    我不再说话,我实在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于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咖啡,我开始后悔找他出来。

    有一批建材……是……我……的……

    “男朋友”三个字我实在说不出口,我为了男朋友的事去救助第一个进入我身体里的男人?

    你什么人的?

    一朋友的。

    很重要一朋友?重要的你可以搭自己的人情帮忙?

    恩……是的。

    什么建材?什么公司?哪天扣的?

    我犹豫了很久,告诉他了。

    回去我问问,看看是什么情况再说吧。

    两天之后,男朋友兴奋地给我打电话,他说:真奇怪,居然放货了!找了点小毛病,象征性罚了款,就把货给我们了!我能说什么?我只能强装着跟着男朋友一起高兴。

    挂断电话,我发了条短信给蓝昊:谢谢你。

    没有回复。第一次,蓝昊第一次没有回我的短信。

    晚上,男朋友做了特别丰盛的饭菜,他的看家本领基本都使出来了。我陪着他高兴,陪着他笑,陪着他规划未来。可是我的心,却五味陈杂,蓝昊不回我的短信,这让我更加忐忑不安。

    连续三天没有蓝昊的回音,我不知道那句“谢谢你”有什么不妥,他本来应该向我邀功求赏的啊,借此来要挟我做他的情人,可是,为什么音讯全无了呢?

    第一节课刚上完,蓝昊打来电话:今天有课吗?

    有。

    什么时候?

    刚才。

    什么时候下课?

    刚下。

    小丫头,学会贫了嘿!出来,我在校门口。

    我……有……

    我知道你没事,甭编了。

    我……

    出来。

    挂断电话,我向校门走去。

    他开着车,绕来绕去,没多久,驶进了一个小区。把车停进车库,他下车,我没动,他过来拉我的车门,说:你长在座上了吗?

    这是哪里?

    下车你就知道了。

    是哪里?

    下车。

    于是,我下车了,他的话语很平静,但是有一种让我无法抗拒的力量,虽然每次我都试图抗拒,但是最终还是服从。

    电梯停止,他掏出钥匙,放在我手里,指着一扇门对我说:开门。

    我打开门,一套刚刚装修不久的房子展现在我眼前,我正在发呆,他说:从今天开始,你是这里的主人。

    我吓得一哆嗦:开什么玩笑呢你?

    他不再说话,换上睡衣,进了浴室。等他出来的时候,我还愣在原地,他皱了皱眉头,把我推进主卧:刚刚成为我的女人,就开始不听话了么?为了你,我这么多日子净忙这房子了,给你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装修风格,只好猜测着弄,只能这样了。

    可是……我……

    没等我说完,他已经吻住了我的嘴。

    我推开他,我说:你帮了我的大忙,我心存感激,但是我感谢你的方式不是这样的。我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就把我守了二十多年的处女身给你。那天下午的事情,我希望我们都忘记吧。我会找一个别的方式感谢你这次帮了我。

    他把我拽进怀里,说:我不要别的方式,我也不要你的处女膜,做我的情人吧,处女情人,我喜欢你……

    说完,把我按在床上强吻,我不再挣扎,我知道挣扎是徒劳的,既然这样,那么就让那天下午的情景重演吧。处女情人?说的好听,其实呢?我又有什么办法和力量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呢?

    他射完之后躺在床上抱着我,他一边摆弄我的乳房一面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抵触啊?可不可以给我点回应?

    我不会。我硬邦邦的挤出这三个字。

    好,我来教你。

    说完,他翻身又把我压在身下,他一面抽动一面告诉我该如何如何,我尝试按他说的去做,但是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根木头。

    第二次射完他喘着气说:你的身体是敏感的,你没有回应是因为你的心还不肯接受我。宝贝,相信我,我可以让你幸福。

    结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我冷冷地挤出这句话。

    他像个孩子一样咬我的手背,很疼。

    自从他帮忙放了男朋友那批货了之后,他每周都要找我去那套所谓“我的”房子那里,我不知道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又要忙工作,又要应酬喝酒,一周还很热衷于那事儿。

    男朋友越来越忙,在外地也有了工程,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去想他和那个监理怎么样了。我们在一起吃晚饭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他的应酬也越来越多,我们有时甚至一周也见不到一次。只是偶尔打个电话,寥寥几句。

    转眼就是冬天了,天越来越冷,在这样冰冷的季节,我们的感情也在降温。在男朋友去外地忙项目的时候,我很想知道那个监理是不是也跟着去了,但是又懒得去问。有时候连着几天蓝昊也没有联系,我也懒得去想他在忙什么。日子就这样被我过程了半死不活的状态。

    一天晚上,我正无所事事,男朋友出差了,我就去了男朋友那里,宿舍大家聊得很热闹,但是我实在无法融入她们的话题中去,我心事太多,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样子的,电话响了,是蓝昊,我没有去理。我累了,我实在渴望一个人的日子。不用去面对有外遇的男朋友,不用去做一个男人的外遇。

    我想我之所以无法拒绝蓝昊,或许就是因为我喜欢他,我渴望一场小女人的恋爱,我希望男朋友能像宝贝一样疼我,能够多一点时间温柔地拉着我的手,吻我的额头。而不是每天像个孩子一样,问我这个怎么办,那个怎么办。或者在事业出现问题的时候,呆呆得不知所措。

    一想起那天男朋友快乐得像个孩子,告诉我:“我的货放出来啦,你说奇怪不奇怪,嘿嘿,真奇怪。”我看他高兴的样子特别想哭,奇怪么,宝贝?你觉得很奇怪是么,是的,你永远不知道,这“奇怪”是我拿什么去换来的。

    胡思乱想中,我翻了个身,手伸到枕头下面,想抱着枕头睡一会儿。突然碰到一个凉凉的小东西,我好奇地拿出来一看,顿时就觉得天旋地转。

    避孕套!我和男朋友从来没发生过关系,他枕头下面放着避孕套做什么!!

    我浑身没了力气,抱着枕头偎在床头上,心咚咚地跳,呼呼地喘着气,闭着眼睛,觉得头晕目眩。缓了半天,我给男朋友打电话,结果暂时无法接通。

    我不停地打电话,就是打不过去。我终于找到了不再痛苦的办法,或许日子从此不再半死不活。我给蓝昊打电话,电话接通后:什么事?

    我在KTV,你也过来。

    好,在哪里。

    挂断电话,我把避孕套放在屋子里最显眼的地方,留下一张字条:我们分手吧。我把避孕套放在字条上,然后环视了一下,发现整个房子里,我不用带走什么,因为几乎没有我的东西。带上门,打了辆出租车,我就去了KTV。

    蓝昊喝的不少,我去了帮他挡了很多酒,其实我自己也想喝酒了。后来,我让蓝昊去唱歌,留下我自己陪他的朋友们喝。迷醉中,我听见了蓝昊在唱《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觥筹交错中,我哭了。

    从KTV出来之后,蓝昊打车把我送回了学校,在校门口,我忽然不想下车,我说:我不回学校。

    于是,蓝昊把我送到了在水一方小区,就是他给我买的那套房子。他把我抱到床上,转身要走,我拉住他,说:你要去哪儿?

    回家。

    不回行吗?

    行。

    于是我用力拉他,他挣脱开我的手,说:宝贝,我今晚可以在这里陪你,但是你要自己睡,我睡次卧。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发自内心的。

    我独自一个人在床上发呆,蓝昊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不是一直希望得到我么?现在我就在这里,就在床上,他为什么又不要了呢?我主动要求他留下来,他怎么知道我不是发自内心的?

    胡思乱想中,我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听见厨房叮叮当当的声音,我皱着眉头走出去看个究竟,发现蓝昊正笨手笨脚在那里忙。

    你在干嘛?

    煮面啊,你没看到吗?

    煮个面,你至于弄个做满汉全席的阵势么?

    他不再理我,赌气似的叮叮当当得更响了。我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很欢喜地笑着看他。

    面意料之中的难吃,我皱着眉头勉强地咽下每一口,我不满地说:你给你老婆煮面也这么难吃么?

    他摇头:从没做过。

    我不再说话,低头吃面。

    你和你男朋友吵架了?他打破了沉默。

    没有。我嘴里嚼着面条含糊地回答他。

    那你昨晚干嘛那样?

    想到苏昕,想到我们这三年,想到那个避孕套,我的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

    蓝昊抱过我,说:好了, 宝贝,我知道你们分手了。

    你怎么知道的?我推开他惊讶地问。

    他笑了,又把我揽进怀里,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我还知道,此时此刻,你是发自内心的。

    蓝昊似乎总能知道我并不想告诉他的一切,是的,此时此刻,我已经发自内心地接受了这个男人,选择和蓝昊在一起,我知道,或许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结局。

    我闭着眼睛,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但是蓝昊拍拍我的头,说:再吃点,然后洗个澡,再睡一觉吧。我今天有个案子,不一定要忙到多晚。

    我刚从他的温存中回过神来,蓝昊已经开始整理衣服准备出门了。他站在门口,看着我,不说话。

    我也看着他:怎么不走?愣在那里干嘛?

    蓝昊犹豫再三,终于挤出一句话:老公要上班去了,你不过来亲一下吗?

    我白了他一眼,扔下两个字:幼稚。然后转身进了卧室。

    随后,听见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留下我一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房子里,我很想再睡一会儿,可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让我睡意全无。就因为一个避孕套,我从一个男人的女朋友就变成了另一个男人的情人?

    身边也有做情人的,她们一开始都是不计较得失或者带有明确的目的,但女人是感性的动物,不管一开始如何决定不动感情,各取所需之后就分道扬镳,但是最后,大多都在转正路上浴血奋战,可是真正胜利的,寥寥无几。

    那么,我做蓝昊的情人,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喜欢他?为了要报复苏昕?为了他的权利和金钱?为了要转正成为他的老婆?似乎都是,又似乎都不是。

    或许,在苏昕那里,我太累了,三年来,我太希望有一个男人可以让我什么都不用去想,我多希望自己想不明白的事情和男朋友说,然后听听他的分析就豁然开朗。

    如果苏昕找我约会,我稍微犹豫一下,他都会放弃。有一次周末,苏昕说想看看电影,我因为论文的事情有点烦,就说有什么好看的啊。苏昕就说:那不看了,你忙吧。其实我是多么希望他能说:不看电影做点别的事也行呀,别总闷在宿舍里,出来透透气,再回去没准论文就写出来了。

    可是苏昕不会,苏昕从来就不会说这样的话,永远不懂女人的口是心非,他就是直来直去,头脑简单的白羊座,甚至有时候,还需要我去哄他。

    在蓝昊面前,我无比的放松,不用去想吃什么,去哪里玩,而且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想告诉和不想告诉他的,他都能知道呢?他找我,向来很明确地告诉我几点,在哪里。时间一到,他准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分秒不差,所以每次迟到的总是我。有一次我迟到了一个多小时,他就在车里等,我到了之后特别不好意思地说:下次你可以比约定时间晚点到,我向来都迟到,你到晚一点,就少等我一会儿。他说:不。我准时到你都能迟到一个多小时,我要是再晚点到,你是不是就不来了?

    这样的话,苏昕永远不会说。这样的事,苏昕永远不会做。

    想到苏昕,我忍不住想给他打个电话,但是一想到那个避孕套和自己现在的样子,电话打与不打还有什么区别么。我走出这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

    从枕头下摸出电话,才发现没电自动关机了,充电器在宿舍,没办法,我只好起来洗漱准备回学校。在水一方离学校并不远,但是却很绕,腿走得酸疼才到宿舍,充电,开机,呼呼呼进来好多条短信。

    苏昕:12个未接电话,9条短信。

    没等我看完电话,苏昕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接了,没说话。

    你在哪里?

    宿舍。

    昨晚到现在你都在宿舍吗?

    恩。

    那个东西在哪里的?

    你的枕头下面。

    不可能!我从来没买过那玩意儿!

    你不买,不等于别人不买,本来,这东西就应该是女人买来保护自己的。除了我,还有谁去过你那里?

    嘴笨的苏昕不再说话。

    林宛若去过吧?

    嗯。苏昕小声承认了,然后他着急地说:但是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她就是过来拿份合同和签单,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怎么回事,我们真的什么都没……

    好了,苏昕,拿合同和签单?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做建材改行做避孕套了?不管你和林宛若有什么还是没什么,我想,我和你都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了。

    嘴笨的苏昕,就在电话那头听着我说话,一句哄我的话都没有,我多么希望他能说一句:别离开我。哪怕就一句,我都会回到他身边。

    可是,苏昕什么都没有说。

    挂断电话,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原来,缘分是用来说明,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情。

    晚上我在宿舍里看书,快11点了,我正准备洗漱睡觉,蓝昊突然给我打电话,宿舍里有的人已经睡下了,我怕吵到别人就到凉台上接电话。

    干嘛呀,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你在哪里?

    宿舍呀。

    为什么不回家?

    回家?回什么家?

    装糊涂是不是?五分钟之后,校门口见。

    喂,我要睡了,喂……

    电话被挂断了,这是什么一混蛋啊!凭什么他说五分钟就五分钟?我也来劲了,关掉手机,洗漱,睡觉。

    其实我犯了一个大错误,我错在没有及时摆正自己的情人位置,我是蓝昊的情人,不是女朋友,不是老婆,不管蓝昊多么喜欢我,我都是他的情人。是情人,就要有做情人的规则,女朋友可以撒娇使小性子,老婆可以撒泼发脾气,但是情人,你的作用是让那个人感到快乐和舒服,而不是逃开了老婆蛮不讲理的样子之后,再去面对你那张阴沉的脸。

    蓝昊宠爱我,是因为他喜欢我,并且这喜欢还在保鲜期之内,我可以任任性,发发小脾气,使使小性子,但是必须要学会看脸色,一旦蓝昊没有心情哄我的时候,我必须收起我所有的小脾气,乖乖地听话。可是,我没有学会看脸色。所以,我要为此吃很多苦头。

    故事是真实的,但是故事中的人,却一直不敢相信这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2008年的北京,到处都在为奥运忙碌,作为大学生志愿者,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建设奥运场馆的男朋友,那时候我俩都没谈过恋爱,接触几次之后,我们开始了各自的初恋。一年以后,我大四,准备考研,那时候我忙着看书复习,他在一次饭局上认识了一个监理,后来他们频繁地发暧昧的短信。我不想再回忆那段身心疲惫的日子,我一面要复习考研,一面要挽救岌岌可危的爱情。很多个凌晨,我一个人站在宿舍阳台上,看着依旧车水马龙的北京,觉得自己最惨的下场就是没考上研,没找到工作,也丢了爱情。

    后来,可能是上苍的疼惜,我考上了研,那个第三者也结婚去了另一个城市,我以为终于乌云散去,开始美好幸福得生活的时候,我们的爱情,却要遭受更大的灾难。

    2010年五月,我们几个的论文都在核心期刊上发表了,导师很高兴,我们也起哄说要过六一庆祝一下,于是,在五月的最后一天,导师请我们吃饭。在饭桌上,我遇见了他,一个大我十四岁的蓝昊。

    其实那时候我正在享受失而复得的爱情,对任何异性都没什么心情,尤其还是一个老男人,当时老师做介绍的时候,我也就是礼节性地冲他点了一下头,整个吃饭的过程就和他喝过一杯酒。吃完之后去KTV,我不太喜欢吵闹,就坐在一个角落看着喝得有点开的人们放开地唱歌,当时他也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整个包房里差不多就我俩坐着不唱歌,不喝酒。在众人的不断劝酒下,我俩喝了一杯,然后坐在一起聊天。话不是很多,也有很多听不清,后来,开始跳舞,我最怕频闪的那种灯,我根本不敢睁开眼睛,天旋地转的,所以就躲在沙发上,看他们跳,他也在跳,发现我在坐着,就拉我一起跳,我努力摆手说不行,可是太吵他听不见,就在他拉我起来的那一瞬间,我没站住,差点摔倒,他扶住了我,看我真的很晕,就没强迫我跳。后来我们再聊到那个晚上的时候,他说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我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不停地躲在角落。

    第二天是周六,我想去什刹海那边走走,初冬的北京城,泛着丝丝凉意。刚走出校门口,我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没容我叫出声音,就被塞进了一辆车里。我当时还以为是绑架,吓得快晕掉了,坐在车里我想喊救命的力气都没有了。后来才发现,抓我的是蓝昊。

    他一声不出开着车,不会看脸色的我不知天高地厚地开始发脾气:你丫脑残啊,弄得跟绑架似的,你抓逃犯上瘾吧你!

    蓝昊没说话。

    正好,你开车呢,我今儿想去什刹海转转,你送我。

    蓝昊没说话。

    哎你说句话成吗?大清早的你演这么一出算什么呀,模拟抓匪呢?

    蓝昊没说话。

    我也觉得我不应该再说话了,车停在了在水一方的小区里。

    我几乎是被蓝昊扯进屋的,我当时还想,这孙子不是跟老婆吵架要把火泄在我身上吧?

    鞋都没换我就被蓝昊扔在了床上,我在软软的床上摔得那叫一狼狈。头发衣服什么的,都乱了。我刚要做起来,就听见一阵风,然后“啪”地一声在我耳边炸开了,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右耳边的床头灯变成了一摊玻璃碎渣。

    我这才看见蓝昊,手里拿着皮带,脸色铁青,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我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我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让他这样生气?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蓝昊又举起了皮带,我无处可逃,看着右边稀碎的床头灯,我本能地往左边躲闪,只听“啪”地一声,吓得我不敢睁眼,但是我听见,左边的床头灯,也碎了。

    你再跑一个试试。蓝昊硬狠狠地挤出这句话。

    我不敢再躲,不敢直视他那双愤怒的眼睛,我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算是保护,哆哆嗦嗦地靠坐在床头,时刻准备躲进被子里。

    蓝昊又举起了皮带,我不敢躲,我咬着被角,闭着眼睛,惊恐万分,开始小声地哭泣。可是很久,没有打下来,只听蓝昊冷冷地问:昨晚为什么没有出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蓝昊这个样子,难道我应该说凭什么你说五分钟就五分钟?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出去,想不想见你?我开始哭,除了哭,我找不到别的回答方式。

    回答我!蓝昊冲我怒吼了一声,我吓得浑身一哆嗦。

    回答我!为什么关机!!蓝昊又冲我喊了一句。

    我承认我被吓崩溃了,我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哭。

    蓝昊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他也像只气崩溃的狮子,挥舞着皮带,我赶紧闭上了眼睛,把脸埋在了被子里,等待皮带惨不忍睹地落在我身上。

    只听见“啪”、“啪”、“啪”……几声皮带抽动的声音在我的耳边炸开,我觉得从声音判断,这几下我应该被打得面目全非了吧。但是我并没有感到疼痛,原来,蓝昊这几下,都抽在了我两边的床头上。

    我吓得浑身没了力气,蓝昊连续发泄了几下之后,估计也消了些气。他出去到客厅抽烟,留下吓得魂飞魄散的我瘫软在凌乱的床上。

    蓝昊果然说到做到,他几乎每天下班都会来,然后像个孩子似的进门就喊饿。吃完他会收拾碗筷,然后带着我开车去东城遛弯儿。有时候他会把我送到家,他再回家,有时候他会留下来陪我。

    其实我比较喜欢他回家,我不太愿意他留下来,我们毕竟年龄相差十四岁,很多习惯不一样。我喜欢在晚上的时候写写东西,他则喜欢看电视,而且不去客厅看,非要在卧室里看,而我喜欢坐在床上安静地写东西。我嫌他电视声音吵,我要去书房写,他又不让,非要我在他身边。但是蓝昊非常愿意留在我这里,因为在我这里,他每天早上都能吃得饱饱的去上班。他说,他们家很少做饭,不怎么饿就不吃,实在饿了就叫点外卖。

    换上睡衣的蓝昊像个孩子,我在他身边写东西,他就偎在我大腿上看电视,实在没有好看的节目他就关掉电视抠抠我小腿,挠挠我肚皮,弄得我思绪全无,我会假装生气地拧他的胳膊,他的胳膊上经常留下被我拧过的青紫色痕迹。我问过他怕不怕被他老婆看到,他说不怕,因为她老婆瞅都不瞅他一眼,晚上也不在一个屋子睡,根本看不到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白天有课的时候,蓝昊会准时让司机送我去上课,如果他带着司机有事的话,蓝昊要找别人来送我,我不想那么麻烦他,我也不是特矫情那种人,自己早点从家出来,步行去上课也挺好的。

    蓝昊其实应酬挺多的,基本都是晚上七八点钟开始,他就四五点钟回来,在我这吃顿饭,然后奔赴酒桌。最初他去哪里应酬就把我一起带过去,但是他去吃饭,我就在附近自己逛,自己玩,他完事再带我回家。后来,一切非公事的场合,他就带着我一起去应酬了,甚至有时候一桌子的人带去的都是自己的老婆,他也带我去。一开始我挺担心的,这样很快就会被他老婆知道,所以不大愿意和他去,他说,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劲儿啊?

    有一次,蓝昊一个哥们儿生日,几个兄弟就凑在一起吃饭,每个人都带的是自己的老婆,只有蓝昊带的是我。那顿饭我吃得小心翼翼的,众位太太并没有刁难我,她们好像很习惯我的存在,很自然地互相聊天,我除了蓝昊,和其中的任何人都不熟,所以就在蓝昊旁边听他们聊天。后来过生日那个人发现我很拘束,就说,咱们别忘了还有个妹妹呢,大家才开始说一些我也能参与的话题,他们很得体地绕开我的身份,关于我的情况他们都绕开不谈,并且说的话都很有风度,也很得体。

    吃过饭之后,太太们有的说孩子补习班下课了要去接,有的说还有很多衣服没洗,还有的说明天上班要一个策划今晚必须赶出来,于是,太太们都走了。这些男人们都说还没玩够,准备去KTV再热闹一会儿,等太太们走远之后,这些男人们掏出手机纷纷开始打电话,不一会儿,各种妖娆惊艳的女人就出现在各自男人的身边了。

    我惊讶于这些男人瞬间的转变,刚才饭桌上,在自己的老婆面前还是一副三好丈夫的模样,现在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几圈酒下来,简直和吃饭似的他们判若两人。我悄声地问蓝昊:你们就这样啊?

    蓝昊捏了捏我的脸,说:你说我是吗?他们都换人了,我可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换。

    大家开始肆意地喝酒,刚才自己老婆面前说什么酒伤肝啊烟伤肺啊的,现在都抱着酒瓶子喝。刚才对我彬彬有礼的那帮男人,现在也开始对我讲放肆的玩笑。

    一个长得像艳照门男主角的人拿着酒瓶子过来,醉眼迷离地问我:多大了。

    二十多。我不想和这些人说那么详细。

    二十多?你知道蓝昊多大吗?他快四十了!他能满足你么!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沉默。蓝昊一把推开他,说:小六你丫又欠抽了是不。

    这时,正是一首歌结束,下一首歌还没开始的空挡,屋里一下子不再嘈杂,只听这个叫小六的男人说:哎,哥,行啊,以前大嫂子你也没这么护着啊,看来这小嫂子你挺宝贝呀!得,来,小嫂子,这瓶我干了,你,干这瓶。我告儿你,你这瓶酒,你喝几口,就说明我哥一晚上让你高 潮几次。

    话音未落,全场如炸雷般起哄。我不安地看着蓝昊,蓝昊笑而不语,我希望他能暗示我分几口喝完,但是他没给我丝毫的提示。

    全屋子的人都看着我,我不知所措地看着眼前这瓶酒,我该怎么喝啊?我难不成告诉这个屋子里的人,我还是一处 女,蓝昊这孙子跟我肛 交,高 潮是丫挺的神马东西,我他妈的活这么大还不知道呢?!

    我拿起酒瓶,整个屋子的人都屏住呼吸,我看着蓝昊,他依然摆出蒙娜丽莎的微笑,我求助地看他,他依旧微笑,像个雕塑。

    我一闭眼,一扬脖,尽可能大口地往肚子里吞酒,我只想尽快把这瓶酒喝光。可是酒精刺激着我的喉咙,我不得不停下来,我一看酒瓶,才喝下去瓶颈那么多。全屋人马上高呼:一次!

    我马上又接着喝第二口,我闭着眼坚持着,尽可能多地往肚子里灌酒,可是依旧没喝多少,又呛着了。大家开始起哄:两次!

    第三口我的嗓子开始冒火,没每吞一口都很疼,酒开始从我的嘴边流出来,我实在咽不下去了。一瓶酒,我分四次,终于喝光了。所有的人,吹着口哨,起哄地高喊:四次!四次!四次!……

    这帮已经喝高了的男人,开始扯着蓝昊往我身上压,那些妖艳的女人们站在一旁看着可怜的我,眼里满是同情。我忽然感到很委屈,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蓝昊看到我哭了,一把捂住我的脸,对那几个男人说:行了,别闹了,以后去我家,给你们看现场直播。

    听到蓝昊这样说,他们兴奋地起着哄,散开了。蓝昊扶我起来,擦去我的泪水,在我耳边说:别哭,别让哥儿几个看见,没事的,他们就是闹着玩的。

    我忍住泪水,继续安静地坐在蓝昊身边,听他们扯着嗓子唱着撕心裂肺的歌。

    忽然,还是那个小六,拿着麦克说,大家想不想听一晚上四次高 潮的小嫂子唱歌?

    众人附和着。蓝昊点头,示意我去唱一首,我向来不喜欢这样嘈杂的场合,那次在KTV和蓝昊初遇,我就是躲在沙发的角落里的,难道蓝昊忘记了么?

    这时候,一直在对面坐着还算老实的西装男说了句话:一直唱挺吵的歌,妹妹给我们唱首安静点儿的吧。

    于是,我点了一首《一直很安静》。字幕显示出来的时候,小六怀里的女人突然跳了起来,估计她喝高了,大叫了一声:哎,这歌好!我最喜欢这歌,唱出了我们在座每一个女人的心声!等妹妹唱完,我要跟妹妹喝一个。

    在场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了,盯着屏幕。

    空荡的街景,想找个人放感情,做这种决定是寂寞与我为邻,我们的爱情,像你路过的风景,一直在进行,脚步却从来不会为我而停,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你说爱像云,要自在飘浮才美丽,我终于相信,分手的理由有时候很动听。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我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以为自己要的是曾经,却发现爱一定要有回音,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除了泪在我的脸上任性,原来缘份是用来说明,你突然不爱我这件事情……

    没等我唱完,那个喝高了的女人就开始泣不成声。在场其他的女人也都很忧伤,低着头,不说话。对于我把刚才火爆的气氛一下子弄得这样低沉,并且惹哭了小六的女人,蓝昊有点不高兴。我不知道他不高兴是因为我唱了这首歌,还是我把气氛搞砸了。

    那个女人抹了一把眼泪,拿着酒瓶就过来了,要和我干了手里的酒。蓝昊沉着脸,说:她不能再喝了。

    那女的也挺较劲的,对蓝昊说:出来玩就是一乐呵,回家床上让你们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平时影儿都捞不着,还不趁现在赶紧乐呵乐呵?然后一转脸,对我说:妹妹,甭怕他们,丫挺的一个个都是孙子,他不让能喝算老几啊,你偏喝,来,干!

    说完就拿酒瓶子往我手里塞,经过那次皮带事件,我已经慢慢学会了看蓝昊的脸色,我觉得此时此刻,蓝昊的脸色告诉我,我应该乖乖的听他的话。于是,我摇摇头,往蓝昊身后躲。

    这时候小六过来,对那女的说:你他妈的胡咧咧什么啊!然后一把把那女人扯走了。气氛开始一点点缓和,大家继续唱歌撕心裂肺的歌。

    西装男走过来,坐在蓝昊旁边,我听见他对蓝昊说:兄弟我看人一向不差,这丫头值得你疼,懂事,低调。你不是和我说,你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娶个小女人做老婆么,她就是你要找的小女人。兄弟我不是存心使坏拆散你和嫂子,就你俩现在这样,还真不如离了,彼此都不拖累……

    后面又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我只看到蓝昊脸色一点表情都没有,不知道他是赞成还是不赞成这个西装男说的话。西装男说完就坐回去了,蓝昊依旧靠着沙发坐着,像个雕塑,没有表情。我就那么乖乖的,安静的坐在他身旁。

    转眼间,又是一年的平安夜,时间过得真快,去年的平安夜,我和苏昕在幸福地在世贸天阶向上看,然后在那个咖啡店我知道了林宛若的存在。我还不顾一切守护自己的那份初恋,仅仅一年的时间,生活居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和苏昕分手快两个月了,他现在过得好吗?

    24号早上蓝昊是从我这里去上班的,我早上不到5点就起来了,蓝昊还在熟睡,他爱吃面食,尤其是我包的饺子和手擀面,他说吃我做的东西,总有一种儿时的味道。他还经常说:别人都是和老婆在家吃,和情人在外面吃,我却和情人在家吃,和老婆在外面吃。

    手擀面快做好的时候,我叫蓝昊起床,他洗漱之后,面条正好出锅。蓝昊头也不抬吃了一大碗,吃完他像个孩子似的把碗递给我说:我还要。

    做你老婆真幸福,不用做饭,不用干活,天天在外面吃好的,享受生活。我酸溜溜地说。

    永和豆浆、肯德基这类也算吃好的啊?你个没良心的,中华鲟白被你吃得一片狼藉了。蓝昊边说边捏了我一下。

    我打了一个哈欠,蓝昊边嚼面条边问:几点起来的?

    不到五点。

    哎呀,我真幸福,我活了快四十了,第一次这么幸福,才感受到家庭的温馨。宝贝,我离不开你了,你也别离开我好不好?

    不好。我一字一顿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我也要嫁人呀,总不能就这么跟着你过一辈子吧。

    一种叫忧伤的东西,在蓝昊的眼睛里弥漫。他不再说话,低着头吃完了面条。

    其实我也感到了忧伤,可是这是现实,总会有这样一天,我们会离开彼此,回到各自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去。我没想过在蓝昊身上得到什么,我也不是那种家里支付不起学费,需要自己一边打工一边读书的学生,更不需要被资助出国什么的,我不富裕,但还不算贫穷,钱勉强够用。我跟蓝昊在一起,真的是因为喜欢,我从来没向蓝昊主动要过任何东西,唯一一次开口就是要他为苏昕的事情帮忙。

    蓝昊很少送我什么浪漫的礼物,什么鲜花啊,巧克力啊,钻石啊,他都没送过,他就会给我最瓷实的人民币,他也不直接给我,就是往我卡里转。我很少去查卡里到底有多少钱,除非换季才会逛街,从没刷爆过卡。我的手机用了三年了,后盖都松了,但是我还没想过换个新的,有一天蓝昊看到我那个旧手机,直接把我手机卡抠出来,把手机扔垃圾桶里了。第二天他给了我一个新手机,到现在那些功能我也没完全研究明白。

    化妆品我用的也都是大众牌子,用过一套倩碧,现在用兰蔻,衣服都不是大牌子,逛街的时候,看上款式之后,穿上感觉还不错,就买了。很少用香水,蓝昊给我买过两瓶CHANEL的,一个是NO.5一个是邂逅,我摆在梳妆台上只用过一次。我最奢侈的东西可能就是那款LV的包了,只有在跟蓝昊吃饭的时候我才会带那个包,其余的时候,我都是背着贝蒂的包。

    蓝昊总说我不会生活,可是生活不是挥霍。我选择这条路,不是为了可以挥霍着生活,在最初看到蓝昊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是很平凡的那种为生计而奔波的小百姓,直到他把我领到这个房子里,我才一点点知道他的地位和金钱。蓝昊也知道我是那种勤俭持家的小女人,平时干什么都算计着过,东西旧了能凑合用都不想着去换个新的,正因这样,他才不断给我卡上打钱,还经常拽着我去买什么Prada之类的东西。他说他看着我勤俭的样子心里觉得特亏欠,好像我跟了他受苦了似的。

    吃完早饭,蓝昊要去上班了,我上午没有课,打算睡个回笼觉,我转身准备回卧室,蓝昊抱住了我:宝贝,今天平安夜,你想想晚上去哪里玩。我处理完工作的事就回来陪你。

    下午上完课我就回家了,也没想好晚上去哪里玩,正无聊地看着电视,蓝昊发过来一条短信:二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

    我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衣服,我努力让自己摆脱去年平安夜的回忆,过去的一切已再不会回来了。上车之后,我问蓝昊:去哪里?

    去吃饭。

    他总喜欢这样对我所问非所答。等红灯的时候,他侧过头来问:宝贝,想吃什么?

    糖葫芦。

    他瞥了我一眼,没说话。

    车拐到了前门大街上,再一拐,没多远,就进了一个大门,我没来得及看清楚,车就停下了。

    这是哪儿啊?

    前门啊,你丫在北京呆五六年不知道这地儿?你不是想吃糖葫芦吗,你不会不知道前门糖葫芦吧?

    我知道这是前门,我问的是这个院子。

    23号。说完他过来拉着我往院子里面走。

    我不知道是平安夜的缘故还是这里平日就是这样,流光溢彩,金碧辉煌,我睁大眼睛看着四周,看着穿着奢华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这里的女人大都穿着晚礼服,很多都是抹胸的晚礼,唯独我捂得严严实实的,她们穿着至少10cm的高跟鞋优雅地在地毯上行走,我脚上8cm的鞋子让我抓紧蓝昊胳膊也依旧走的举步维艰。

    那顿饭吃得我提心吊胆的,我总怕自己哪里弄错了让人家笑话,还不如平日在家里吃得舒坦呢。一边吃饭我一边偷瞄别的女人,内心暗自赞叹她们优雅的气质。

    甭看她们,她们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还不如你现在这个样子呢。

    可是和她们比,我特土,和这里的气氛特别不搭。

    行走在智慧中的女人最美丽。你不过是这样的场合见得少,还不习惯,没有融入进来,等你熟悉了这样的场合,你会比她们更迷人。

    我撇了一下嘴,说:真会说话。

    蓝昊笑了,说:像她们那样的女人,我见得多了,你现在觉得她们很有气质,很美,很优雅,其实和她们一聊天你就不觉得她们有多优雅了。当然,也有内在气质和外在容貌同样优雅的。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没有面具,没有盔甲,很真实,和她们交往很累,很费心机,和你在一起,很放松,不用顾虑什么。我们现在的生活,能回归这样的真实和放松的舒适已经很难了。每个人都用各种面具和盔甲把自己武装得刀枪不入。可是你不是,并且在你认识我之后,依旧能保持之前的真实,没有被丰富的物质生活迷醉,这就是为什么我无法自拔地喜欢上你

    吃完饭蓝昊带着我转前门大街,人很多,大多是情侣或是年轻的夫妻们,蓝昊和我一人举着一只糖葫芦,我吃掉一颗就骗他说好酸,要吃一颗他的做补偿,后来我的小伎俩被他识破了之后,他就追着要掐我,我俩就在前门大街上追逐,像两个孩子。

    前门大街的肯德基店全部满员,星巴克人也很多,我有点冷了,于是蓝昊拉着我走进了周大福店。蓝昊说,慢慢看,正好暖和暖和。我看着这些金银珠宝,蓝昊的电话不停地响,他接通说了两句挂断之后又打过来,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我看着蓝昊皱着眉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索性不再看首饰,专心听他打电话,我听见他很不耐烦地说:我说了我有事,什么平安夜不平安夜的,我们不讲究那个东西。你别再嗦了,我再说一遍,我有事,回不去!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小声地问:谁呀?

    蓝天他妈妈。蓝昊和我提起他老婆的时候,称呼从来都是“蓝天他妈妈”,而不说“我媳妇”、“我老婆”。

    家里有事吧?

    没有事,她就是找茬儿想吵架呢。不关她,宝贝,看中哪款了?没等蓝昊说完,电话又响了,蓝昊拒接了。

    此时此刻,我还有什么心情呢?我对他说:你回家吧。

    不回,今晚我就陪你。

    电话又响了,蓝昊再次拒接。

    求你了,你回家吧。说完,我拉着他往外走。

    那你怎么办?

    我自己逛呗,这么大个北京城,你还担心我没的玩呀。

    不行,天黑了,你不能一个人在外面,我先送你回家,我再回家。

    我听话地跟着他上了车,他把我送进屋子,我给他倒了杯热水,他喝了一半,然后抱住我,我明白他想做什么。我轻轻亲了他一下,说:今晚就算了吧。你赶紧回家吧。

    蓝昊叹了口气,起身准备回家,我把他送到门口,然后关上门,孤独一下子弥漫着整个屋子。

    打开电脑玩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又打开电视胡乱拨了几个台,还是觉得没意思,躺下,又没有睡意。窗外开始有人发礼花了,我看着那些五彩缤纷却又转瞬即逝的礼花,无比落寞。

    在这个寂寞的大房子里,我实在呆不下去了,于是穿好衣服,随便搭了一列地铁,又随便随着人群下了地铁,出了地铁口,我漫无目的地走,忽然抬头发现,我居然走到了世贸天阶。我向上看,璀璨的屏幕被祝福填满,心里更加空荡。走在去年和苏昕一同走过的路上,商场橱窗里的东西比去年还昂贵了,但是我已经可以支付得起了,却没了陪我一同支付的人。

    我努力回忆着,尝试着找到了去年的那家咖啡店,走进去,在一个角落坐下来,看着一对一对幸福的情侣。忽然,在熙攘的人群中,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是在一个角落,是苏昕!我辨认了很久,没错,就是苏昕!他也在人群中发现了我,于是,我们坐到了一起。

    就你自己吗?我俩同时问了对方这句话,问完我俩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笑。

    最近怎么样?苏昕问我。

    恩,挺好的。我低着头回答。

    你骗人,你过得不好。苏昕说。

    我没有去争辩,我本来就是过得不好。

    我挺想你的,碰见你宿舍同学,打听你的情况,她们说你已经不在宿舍住了?你搬到哪里去了?

    我顿时语塞,我该怎么告诉苏昕,我做了一个男人的情人?然后在这样的一个夜晚,这个本来说好陪我的男人却跑掉陪自己老婆去了?

    你到底怎么了?苏昕追问。

    我挺好的呀。我掩盖自己内心的忧伤。

    分开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知道三年多来,我让我受了不少苦,也为我操了不少心,我一直习惯依赖你,直到你离开我,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我自己去想去做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曾经让你有多累。那个避孕套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也不求你现在原谅我。我只希望你给我时间,在你研究生毕业之前,我一定把所有的一切奋斗出来,让你什么都不用再操心,等你回来,做我的老婆,让我好好疼你,从此不再让你受任何委屈……苏昕说着,眼圈红了。

    泪水已经在我的脸上泛滥,如果一年前苏昕在这里这样对我说,我是幸福的,但是现在,他对我说,我已经不配拥有这份幸福了。我抹去泪水,淡淡地说:苏昕,很多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我谢谢你让我最终听到了这三年我一直想听到的话,但是很多时候,一旦迈了那一步,就再也回不去了。苏昕,我已经不是曾经的我了,我已经不配再得到你的爱,忘了我吧。找个好女孩,好好珍惜她,好好过日子。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咖啡店。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我的双腿沉重得再也迈不开步子的时候,我蹲下来,坐在冰凉的地上,抱着腿,放声大哭。

    谢谢大家对这个帖子关注。其实我在一开始写的时候,就告诉自己,除了叙述故事,不发表任何其他的话语。在我决定发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被大家评论的准备,其实我以为我发完会被所有人骂得体无完肤,但是我看到了更多的人是理解,我真的很感动。所以,我决定写如下文字,算作番外,说一说大家关心的一些问题。

    1.我和蓝昊现在还在一起,此时此刻的我在等他的电话。昨晚我把他气得不轻,我昨晚喝多了,打电话告诉他,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找到了一个肯娶我的男人,我要离开他了,并且告诉他从昨晚开始不再回他给我准备的那个家,我要和娶我的男人在一起。电话打完我就关机了。这些话是堆积在我心底很久了,或许只有在我喝多了的时候才有勇气说出来,当然,并没有那个“肯娶我的男人”,我无非是找个离开蓝昊的理由。昨晚我确实没有回家,回宿舍住了,刚才回家的时候,我发现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卧室里也是。蓝昊今晚7点要送他儿子去补课,他让我等他电话。我想,不管怎样,确实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了。

    2.我马上就研三了,学校的课程已经都修完了,只剩下毕业论文了。蓝昊在今年情人节那天送我一个礼物----一份稳定的工作。这份工作在事业单位,我只能说这么多。马上七一了,庆祝建党九十周年的活动特别多,我白天会很忙,晚上下班回家要做饭等他来吃,吃完和他说说话就很晚了。我一般都是在他睡了之后起来写,所以每次都是凌晨更新。蓝昊问过我在写什么,我告诉他是毕业论文,他就不再问了。

    3.关于我们之间的性问题。我可以和大家说实话,我那层名存实亡的处女膜还在,而且蓝昊并不强迫我和他做爱,我们上一次是在5号,今天16号了。这11天里他很多次都想要,但是我不愿意,他实在想得难受我就用手帮他弄出来。所以大家不要再问这方面的问题了,我们在一起不是为了性需求。我不知道大家是否有过这样一种感觉,对一个人的感情,无语言表,不在乎他的任何,哪怕只能相爱一天,也会觉得此生无憾。大家不要再骂蓝昊是玩玩而已,我并不是一个好情人,我矫情劲儿上来挺烦人的。我顶多在外人面前不跟他任性,平时我一点都不听话,也不乖,经常气得他一根接一根抽烟。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谁会找一个比自己老婆还蛮不讲理的情人?

    4.关于蓝昊的工作,我确实不能说。大家也不必猜测了,他是做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他不是什么“宋思明”,也不是什么律师,他确实审案子,但不是律师才会接案子,对吧?他也不是公安、法院、检察院的,他也不是做生意的老板,我在文中也说过了,我第一次看到他,还以为他就是一个每天为生活奔波的普通小百姓。

    5.还是文章第一句话:故事是真实的。

    ==========================================================================================================

    好了,我只能先跟大家说这么多了,因为吵架,今晚我没有做饭,我现在想出去吃点东西,顺便等他电话。我忽然又不太想和他谈了,今晚不太想见他,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唉,先吃点东西再说吧。

    不知道我哭了多久,我感觉从里到外都在发抖,我拖着麻木的双腿站起来,零点的钟声响了,满天的礼花,北京的夜空变得异常璀璨,周围的人群不时发出欢呼声,唯独我,望着天空的礼花,无比寂寞。突然被一对儿情侣撞了一下,我一扭头,居然是蓝昊的司机和女朋友,那个小司机忽然紧张地环视我的周围,我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有气无力地说:就我自己。

    看着我浑身冻得发抖,司机坚持要送我回家,他女朋友还把自己的围脖摘下来围在我的脖子上。我坐在车后座上,看着司机和他女朋友坐在前面,听着他们随意的聊天,他们在因为今晚谁吃的苹果大而斗嘴,我忽然一阵心酸,这是怎样的一种幸福啊,我再也不会拥有这样的爱情了。

    我开始头晕,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若无其事,送走了他俩,我站在窗前,看见他们手拉手地上了车,眼泪终于在脸上肆意流淌。

    我盖了几乎家里所有的被子,依旧不住地发抖,我想给蓝昊发条短信,但是浑身酸疼,懒得动。我连回房的力气都没有,穿着衣服窝在沙发上,蜷缩着,我觉得我和那些乞丐差不多,我们一样在这样的夜晚蜷缩着身体,只不过他们在避风的某条街路上,我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他们乞讨的是物质,我乞讨的是蓝昊片刻的爱情。乞丐的明天依旧是乞讨,而我或许连明天都没有了,乞丐或许有一天被施舍了很多很多钱,从此不再做乞丐,而我只有一个或许:被蓝昊抛弃。

    家里的电话响了,我没有力气去接了,半夜三更的,一定哪个变态在打骚扰电话,如果有事肯定会打我手机的,我的脑子已经开始乱了,一会儿东想一下,一会儿西想一下,虽然闭着眼,但是脑海中的画面一直在不停地变,变得我好累,头疼欲裂。

    我忽然不觉得冷了,浑身像个火盆,我开始一条一条地踢掉被子,很渴,但是没有力气坐起来,尝试起来,头晕得厉害,手一软,又跌回沙发里了。好吧,不喝水了,就让我这样死掉吧。我摸索了浑身所有的衣袋,却摸不到手机,起初求生的欲望还很强烈,当我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坐起来,手机也找不到的时候,我不再奢望生存,闭着眼睛,等着自己一点点变热,变烫,最后体温烧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开门,进来一个人,十分粗暴地把我从沙发上拽起来,我的头剧烈地疼,天旋地转,我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是光线很强,我睁不开。然后我就感觉自己离开了沙发,在一个人的怀里颠簸,颠得我五脏六腑翻江倒海,我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但是我就是听不清说了什么。

    等我彻底清醒的时候,我已经是在家里挂着吊瓶了,不见我身边有人,我攒足力气喊了一声:有人吗?空荡荡的屋子里没人回应。我努力回忆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挂着吊瓶都没人在?药打完了怎么办?正在我努力搜索大脑片段的时候,有人回来了,是蓝昊。

    蓝昊拎着花花绿绿七八个袋子,都冒着白气儿,包子、烧麦、皮蛋瘦肉粥、烤鸭……我看着直皱眉。

    我看你丫又欠收拾了。蓝昊一边摆吃的,一边挤出这么一句话。

    我没理他,继续闭目养神,反正我都这样了,我还怕他收拾?

    甭装昏迷,起来,把这些都给我吃了。

    我撇了一眼他摆的那些吃的,猪都能撑死了。我没接茬儿,继续闭目。

    蓝昊坐在床边,摸了摸我额头,说:小丫头,挺硬实啊,今早儿我都在犹豫是给你送医院还是直接送八宝山去呢。

    我没理他,昨晚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他怎么不坐在这跟我贫?

    见我不理他,蓝昊板起了脸,说:你怎么又不听话了?我都给你送回来了,你怎么还自己跑出去?还跑那么远。要不是今早司机接我时候告诉我,估计你现在得烧抽了。看来你一个人住还真不行,万一我有事不在,你出事了我都不知道。我这两天给你找个保姆吧,帮你干干活什么的,还能陪你说说话。不过……我还希望晚饭是你做……

    我自己努力坐了起来,头不晕了,我摸了摸因为药液的输入而变得有点冰凉的手背,然后看着蓝昊,认真地说:我们分手吧。

    蓝昊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瞪大眼睛说: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

    蓝昊站起来,用手托着我的下巴,说:你再说一遍。

    我们分手吧。

    蓝昊的手开始用力,我的下巴被他捏得连着筋的疼。他说:我还是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甩开他的手,差点碰倒了吊瓶,我冲他大喊: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我们分手吧!你他妈的听清没!

    我从来没这样暴怒过,我说话从来不爆粗,我一直觉得自己不会骂人,不会说脏字儿,现在才知道,原来骂人带脏字儿是不需要学的,盛怒之下,自然就骂出来了。

    蓝昊嘴唇开始抖动,我看到他举起了手,于是闭上了眼睛,只要能让我和眼前这个男人分手,随他打吧。“咚”得一声,蓝昊举起的手砸在了桌子上。

    我昨晚给你打了一夜电话,你关机,家里电话也不接,我又不能过来看你,从家出来我就赶过来了,路上听司机说你昨晚还跑到世贸天阶去了。我一进屋,就看见你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我以为是煤气中毒呢,一抱你,发现你浑身滚烫,赶紧送你去医院,我怕你睡不惯医院的床,打了一针退烧药,我就找护士回家给你挂吊瓶了。趁你还输液,我又跑去给你买了吃的,还想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驴打滚来着,怕你自己在家输液危险,就赶紧回来了,我这么折腾了一大早上,单位有事我都没去,就换来你这么一句“我们分手吧”!你丫良心昨晚儿烧没了吧!

    蓝昊,你听着,我要的是平安夜能陪着我一起去世贸天阶的男人,是在我冻得发抖的时候把衣服披在我身上和我一起回家的男人,是在我刚开始发烧就送我去医院的男人,而不是把我扔在这么一个大房子里看别人在外面放礼花,抢大个儿的平安果吃,发烧死在这个屋子里都没人知道!今天我没死,不是因为你蓝昊过来抢救成功,而是我命大!老天爷又给了我一口气,让我离开你,去找一个能天天陪我,属于我的男人!

    蓝昊听着病歪歪的我说了这么多,脸都变了:去你大爷的!我不就昨晚儿没陪你过平安夜么!从十月份咱俩在一起,我他妈什么事儿不是可着你的心思?你不让我破了你处女膜,我就不破,你说进后面不舒服,我他妈干脆就用手,你要星星我不敢给你摘月亮,我就琢磨着我不能娶你,所以我给你什么还是觉得亏欠你,你打个哈欠我他妈的都当圣旨办,怎么着?我刚才听你那意思,我为你做这么多,合着还不如你找别的男人呢?

    蓝昊,你对我是很好,但是你给我的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能要求你离婚,但是我确实需要一个稳定的家,需要一个完全属于我的男人,而不是每天都要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你!你在我这里得到的,无非是偷情的刺激和片刻的欢愉,你生理心理都得到安慰和满足之后,还是要回到你老婆和儿子身边,我知道你是因为责任义务在维持你现在的婚姻,你说你对你老婆没感情了我是傻B我信你,你说你对我的感情才是爱情我也信你,那么,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幸福。我和你在一起已经不觉得幸福了,昨晚我在世贸天阶看到那么多一对一对的手拉手过平安夜,我就知道我他妈是全天下最不幸的人!所以,请你放手,给我自由。

    蓝昊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他握紧了拳头,我却一点也不害怕了,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管蓝昊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我都必须承受。虽然,我的心已经开始疼。

    吊瓶快要打完了,蓝昊送开了拳头,走过来帮我拔针,他每一个动作都很轻很小心,生怕弄疼我。是的,蓝昊一直这样,一直这样温存,我正是在他这化不开的温存里,才迷失了自己。

    拔完针蓝昊对我说:你再睡会儿吧,前几天又扣了一批货,这两天就要接案子审了,我可能会非常忙,我和蓝天他妈妈说这段日子审案子不回家了,我尽量抽时间过来照顾你。你想吃什么,需要什么就给我打电话。说完,蓝昊穿上衣服就往外走。

    “蓝昊。”我叫住了他,蓝昊回头看我,我认真地说完了最后一段话:马上就要寒假了,下学期学校没课了,我不打算回北京了,准备在家里找份工作,看看书,写写毕业论文,等明年夏天回北京毕业答辩之后,我就和北京彻底拜拜了。

    蓝昊看看我,扭头走了。

    我不知道我口干舌燥,气息微弱说了那么多话蓝昊到底听进去多少,我想,既然我都这么说了,那么就别赖在这里了。于是我起身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我把自己捂成一个棉猴,我确信外面凛冽的寒风不能把我吹倒,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走出了那个所谓的“家”门。

    我回到了学校,有的同学怕买不到车票,已经提前回家过新年了。我想,北京确实不再适合我,于是我也买了回家的车票,并且装了很多东西回家,打算这么一走,再不回北京了。

    直到我坐在火车的椅子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才发现,原来曾经让自己爱过恨过自信过无奈过的北京城,留下了我太多的回忆。从我离开家乡踏上北京的土地那一刻,我就告诉自己,一定努力留在这里,可是如今,我却不得不逃离这个地方。碎的不仅是梦想,还有一个伤痕累累的心。

    火车终于载着我驶向了远方,希望终点能让我抵达幸福的归宿。可能是买票收拾行李又累着了吧,我觉得浑身没劲儿,靠在车窗上,似睡非睡。

    醒来以后发现列车马上就要驶入家乡的小站了,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还是很兴奋地跑下了车。回到家,爸妈都特别惊讶,看着我虚弱的样子,他们都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有点累。说完就钻进了我的屋子,躺在床上一片天旋地转之后,我就昏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我睡觉的时候天是黑的,睡醒之后天还是黑的。晃晃悠悠走出房门,老妈看到我说:哎呦,你可醒了,怎么累成这样啊,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快来吃点东西。

    我喝了很多的汤,吃完觉得精神多了,我翻出手机,发现手机快要被打爆了,收件箱也被塞满了,蓝昊两个字充斥着我手机的任何角落。我回了一条短信给他:我离开北京回家了,也不打算再回去了,这两天就开始找工作,明天就换家里的号码了,我很好,希望你从此也会很好。

    我看了一眼日历,12月25日,西方新的一年的第一天,那么就让我从这个第一天开始,忘掉蓝昊吧!

    过完了新年我也没回北京,我打算就这么连着寒假一起在家呆着得了。时间过得飞快,转眼,新一年的第一个月就要过完了,我本想找工作,但是马上就过春节了,等过完年再说吧。

    家人一直很关心我在北京未来的生活,他们虽然很希望我能留在那个城市,但是他们也知道,那里有太多平凡人的无奈。

    月末有一天,我刚起床收拾完,准备出去逛逛超市,买点年货,顺便想换一张家里的手机卡。刚出门,电话就响了,是蓝昊,我想了想,拒接了。拒接后马上又打了过来,翻来覆去好几次,我怕家人找不到我,又不能关机,不耐烦地接了:喂,什么事儿啊?

    你在哪里?

    家呢。

    在干嘛?

    准备去超市买年货。

    哪个超市啊?

    我们这是小城市,全城就这么一个超市能买全年货,跟你们北京人比不对方没了声音,我一看电话,丫给我挂了。没事儿闲的吧,今儿赶紧把电话卡换了,图个清静!

    公交车快要挤爆了,到了超市那站人群蜂拥着下车,我被挤得东倒西歪,跌跌撞撞下了车,大家涌进超市里,好像超市的东西都是免费的似的。我忽然被一只大手拽到一边,我扭头一看,我的天哪,这爷爷怎么阴魂不散呐!

    蓝昊拉着我,逆着人群涌动的方向往外走,他丝毫不在意人们讨厌的眼神。他把我拉出超市,超市旁边就是KFC,他拉着我进去,找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来。

    坐在这里,等我。他还是那么喜欢命令。

    不一会儿,他端了餐盘过来。一边喝着可乐一边说:你那么突然地逃离北京,就是为了回到这里过挤公交挤超市的生活?

    我非常不想再提及有关生活的话题,因为生活已经被我过得一塌糊涂,我刚准备开始一段新的生活,我不想再次一塌糊涂。

    蓝先生,感谢您关心我们小老百姓的生活,这样挤公交,挤超市的日子不是我们这里才有,在这里大不了孕妇被挤流产了,但在北京地铁里妇女都能挤怀孕了,所以你甭瞧不起我们的生活。不是全国人民都能像您那样过着高枕无忧的生活的。还有,蓝先生,我知道你找到我很容易,但是我希望你把那些用在罪犯身上的锁定仪器从我身上拿开,我今天就换手机卡,你再监控我,我就起诉你!

    今天,是……我生日……蓝昊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小声地说。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呀,他生日了,水瓶座的他,今天过生日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天天琢磨着他生日的时候送他什么礼物,可是他生日真的来了的时候,我居然,早已忘到九霄云外了。

    好吧,今天我陪你过生日,但是你今天必须返回北京,并且不许再这样不打招呼来找我。以后不准随便打扰我的生活。

    蓝昊像个孩子,一一点头答应着。

    这一天,我带着蓝昊转遍了这个城市,我告诉他我是从哪栋房子里长大的,是从哪所小学毕业的,是从哪所中学念的……最后逛到了一个小庙宇,里面的树和树之间系着红绳,绳子上面挂满了人们的愿望。蓝昊马上就去买了一个心愿袋,掏出里面的小纸条,开始写他的愿望,我凑过去想看,他则像小学生考试怕同桌抄袭自己的似的,用手捂着不让我看。我撇撇嘴:切,我还不稀罕看呢。

    他写完系在了红绳上,然后歪着脑袋问我:你没愿望吗?

    有啊,不过不想写出来。

    你不写出来神仙怎么知道啊,怎么帮你实现啊。说着把我推到了心愿袋前,要我也买一个。

    我只好买了一个,掏出里面的小纸条,想了想,刚要写,蓝昊把脑袋凑过来,我也学他的样子捂着,他也学我:切,我也不稀罕看。

    我的愿望很简单,就五个字:希望你幸福。

    我要挂在另一个树上,蓝昊非要我和他的挂在一起,我系好了之后冲他不满地说: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主宰别人啊。

    我没主宰别人啊,我只主宰你。

    天色渐暗,我说,走吧,吃生日蛋糕去,吃完你就走吧。蓝昊低着头,不说话。

    吃饭的时候,我又是点蜡烛,又是唱生日快乐歌,自己折腾得挺开心,好像过生日的是我,蓝昊许完愿望,吹灭了蜡烛,我把刀叉递给他,说:寿星,分生日蛋糕吧。

    蓝昊看着我,认真地说:跟我回北京吧。

    不,那里不属于我。

    我让你属于那里!

    谢谢,我还是更愿意呆在这里。

    求求你,别离开我,以前我在你和蓝天妈妈之间徘徊,我以为有一天,你嫁人了,我就封存这段感情,留着后半生独自回味。但是这次你走了,我努力让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好好和蓝天妈妈度过今后的日子。但是我做不到,我已经回不去了,我每天都想你,甚至不愿意回家,下班习惯回到你那里吃舒心的饭菜,但是每次都是空荡荡的房子。我在你那里住了几天,一个人在那个大房子里真的很孤独,我才体会到你那段日子的寂寞。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给你真正的幸福。

    真正的幸福?在我看来,稳定的婚姻才是真正的幸福。蓝昊,我不会让你离开蓝天的妈妈,我也不可能做蓝天的后妈,你趁早儿断了这个念想儿!

    那如果是她想离开我呢?

    没这个如果,她不会真的想离开你的。

    跟我回北京吧!

    还吃不吃了,不吃赶紧走,我该回家了。

    我看到眼泪在蓝昊的眼眶里打转。到底是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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