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大江奔流・口述｜老年市民：清晨面对黄浦江，幸福感油然而生
【编者按】
7岁来到上海，张可成在黄浦江边生活了大半辈子。
他看着江边的工厂搬走，鳞次栉比的高楼拔地而起，江水由黑转清，江风不再有异味，浦西和浦东的交通从只靠轮渡，到一座座越江大桥和江底隧道建成通车。
黄浦滨江步道贯通，他和老伴在步道散步，锻炼身体，靠着滨江观景台的白色护栏，脚下就是奔流不息的黄浦江，他从未感觉到，自己与黄浦江如此亲近。
如今72岁的张可成说，每一座城市都应当有一条能够代表它的河流。对他来说，黄浦江就是那条河流。靠近她，就像靠近了母亲。
张可成全家福。本文图片均为受访者提供
儿时在黄浦江边捉蛐蛐
我叫张可成，从孩提时代起便在黄浦江边玩耍，如今年逾古稀，黄浦江水依旧蜿蜒。
7岁那年，我从镇江来到上海。小学时期的夏天，男孩们以捉虫为乐。那时候住在老西门，浦西这边的河岸堆放着砍伐好的木材，蛐蛐就躲在这些木材的缝隙里。一抬头，黄浦江水就映入眼中。在我的记忆里，那时的水是“黑墨水”，有着难以明状的奇怪味道，没有人愿意靠近。
1964年，我应征入伍，之后经人介绍开始谈朋友（谈恋爱）。她是部队的护士，每年放假，我们一同回到上海见面。两人一起轧马路，坐在黄浦江边拍照，沿着黄浦江边散步，一起吹着江风。再后来，她成了我的妻子，我们有了孩子，抱着孩子，我们又在外滩的江边合影留念。
1978年，张可成一家和他弟弟在黄浦江堤上合影。
1997年，我们全家搬进了现在的小区。房子在浦西，是挨着黄浦江的高层，这一住就是20年。那时候，我们很少开着窗户。上海发电厂、江南造船厂、上海第三钢铁厂都在黄浦江边。灰尘什么的不必说，高耸的工厂烟囱冒出滚滚黑烟，顺着江风甚至能从浦东飘到浦西。每到过年家里大扫除，窗玻璃上积着一层黑色的焦油，清理起来十分费劲。但那时我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直到发生了后来的改变。
2002年底，上海申办世博会成功。从南浦大桥到卢浦大桥，沿着黄浦区两岸的规划布局，把我们的小区也划了进去。改造开始后，发电厂被封，造船厂和钢铁厂搬走，江风开始变得清爽，江水也由黑转清，没了难闻的异味，走在江边开始成为一种享受。那时候我就感觉，自己与母亲河的距离近了。
老年在滨江步道享受江风
我还记得，小时候看烟花是要起个大早，走很远的路，挤在人民广场的人群中吃力地张望，有时甚至还要上房踏瓦，时刻要留心着脚下。就在世博会那年，浦东那边会在夜里放起烟花。我和家人站在阳台上，绚烂的烟花便一朵接一朵地在眼前绽放，家里的阳台成了烟花的最佳观景台。我的儿媳妇甚至会带着同事到家里来，只为一睹窗前烟花绽放的美景。
黄浦滨江步道贯通是近两年的事。据我观察，通向江边的道路上，自行车与行人越来越多。一到晚上，人群如同流水一般涌过，这其中也包括我们一家。我和老伴在步道散步，锻炼身体，媳妇晚上在江边夜跑。小孙女在上学，平时比较忙，空暇时也会带着同学一起在滨江步道上玩耍。江风没有海风的咸味，吹着更舒服。
滨江大道上，有随季节变换种类的花展。我记得就在春天，滨江步道边的花园里，开满了一树又一树的樱花，成片成片的，美丽极了。过一段时间又变成了郁金香，也非常漂亮可爱。每一段步道都有专门的管理人员，路面清爽，干净整洁。
我一直觉得，黄浦江边是上海最繁华，也是最寸土寸金的区域，外滩就是不容置疑的例子。然而就是在这片最有发展潜力的土地上，政府没有把它变成商业区，反而建设成为上海这座城市的一片花园。
我常常讲，修个花园步道其实不算什么，但要知道，这里可是上海，连着十里洋场一路蜿蜒入海的上海滩。这里面就是上海这座城市的气魄，钢筋水泥混凝土在现代城市没什么好看的，一座花园才会吸引更多的人，更好地生活在这里。
面对黄浦江幸福感油然而生
我的战友就住在江的对岸，站在滨江的观景台上，能清楚地看见他家所在的那栋蓝色高楼。几十年前，浦西和浦东交通只靠轮渡，而今，好几座大桥跨越江面，地下隧道建成通车，交通也越来越方便。
靠在滨江观景台的白色护栏，脚下是奔流不息的黄浦江，我从未感觉到，自己与她如此亲近。每一座城市都应当有一条能够代表它的河流。对我来说，黄浦江就是那条河流。靠近她，就像靠近了母亲。
还记得刚搬到现在住所的时候，站在自家窗前，隔江而望，那时的浦东仍是一片茫茫田野：到了夜里，也只亮着稀疏的几盏路灯。而今，漫步黄浦滨江步道，远远地就能望见世博会红色的中国馆，目之所及，是对岸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的高楼，高高低低好似乐谱中起承转合的音符。
我自己爱唱歌，在江边散步的时候，兴致来了也会吊吊嗓子。面对清晨的黄浦江，面对对岸鳞次栉比的高楼，幸福感油然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