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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打球就是革命” 听乒坛名宿徐寅生讲述冠军之外的故事

    时间:2018-02-03 16:06:44  来源:新民晚报  作者:陶邢莹

    原标题:“打球就是革命” 听乒坛名宿徐寅生讲述冠军之外的故事

    图说:运动员时期的徐寅生(本报资料图)

    “打球就是革命。”同徐寅生聊起他60多年的乒乓球生涯,他的口气一如年轻时坚定。

    1961年第26届北京世乒赛,徐寅生的“12大板”,是国乒历史上的经典。当时,面对劲敌日本选手星野,现场观众集体喊着“6板、7板、……”,徐寅生在决胜局中连扣12大板,一举击败对手。最终,他和队友首次捧起了世乒赛冠军奖杯。

    “乒坛智多星”徐寅生属虎,虎尽显王者风范。他曾是国家体委副主任,连任国际乒联主席,退休后获评国际乒联终身名誉主席。但今天,近80岁的徐寅生和记者面对面,聊聊那些冠军之外的故事,他的幽默风趣、直言不讳和妙语连珠在任何领域、任何项目上,在后辈听来,都值得深思、景仰。

    业余赛场的“吉祥物”

    小学读书时,徐寅生对乒乓球产生了兴趣。那时的弄堂小学里没有体育设施,孩子们只能在地上用粉笔画个长方形的框当作乒乓球台,有时蹲着打,有时站着打。直到上中学时,徐寅生才见到一张没上油漆的球台,条件算是有了改善。

    那时候没有电视机,徐寅生通过到处观摩现场比赛、同民间高手切磋,自学成才。他清晰记得,第一次看比赛,是在虹口区的精武体育会,“上海名将刘国璋的直拍快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新中国成立后,上海的群众性乒乓球活动广泛地开展起来。痴迷于乒乓球的徐寅生,费尽心血搞到一张上海工人文化宫宝贵的“会员证”,常进去打擂台,由此接触到了五花八门的打法。

    图说:退休后的徐寅生依然与乒乓为伴(周国强摄)

    现在回头再看,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徐寅生退休后,几乎每周都要现身上海各类乒乓赛事,他指着草根选手对本报记者说,“你仔细看,野路子里有很多有趣的打法,其实是可以让正统打法的职业球员所借鉴的。我经常跟王励勤说,要多下基层看看各类比赛。”上周,徐寅生去虹口体育馆(精武体育馆)看乒超,为许昕3比0战胜马龙点赞。去年十月,他亲赴天津全运会,看上海男乒时隔52年重夺全运冠军,一直待到夜里11点半比赛结束,他称赞道,“上海队的选手百花齐放。”而他,正是上海队1959年夺得首届全运会男乒团体冠军的一员。

    退休后的徐寅生依然同乒乓为伴。亲赴大大小小遍地开花的赛事,是因为,那里承载着徐寅生的童年回忆,也寄予着他对中国乒乓发展的期待。

    不打不相识的晚报情

    迈入第13个年头的“新民晚报红双喜杯”迎新春乒乓球公开赛,徐寅生是常客。决赛日,他会兴致勃勃地在看台上坐一整天,将感想和建议同乒协领导一一分享。每次晚报记者上前采访他,他总是客客气气地摆摆手,“还是多采访采访群众吧。”可一旦打开了话匣子,便怎么也停不下来。

    他说,同晚报的情缘,可谓不打不相识。

    图说:徐寅生在新民晚报杯现场(周国强摄)

    1957年全国九城市乒乓赛在上海举行,徐寅生代表上海队在单打中杀入半决赛。谁知,临到比赛找不到他人了,教练急得直跳脚。有位队员记起来,午饭时徐寅生曾对他讲过下午没比赛,他便跑到大光明电影院去看电影了。徐寅生正看得入神,突然有工作人员举着一张“徐寅生速归队”的牌子走过来,他这才匆忙赶回比赛场馆,却已经过了比赛时间,被判弃权。

    因为看错秩序册的比赛日程,备战一年多付出的辛苦,就这么付诸东流了。当时《新民晚报》在显著位置做了报道,狠狠批了徐寅生,标题是《看戏误比赛,徐寅生有负众望》。“那部电影的名字我还记得,叫《暗无天日》。现在想来,那段经历对我来说才真是暗无天日啊!”徐寅生自嘲道。

    图说:徐寅生写给新民晚报读者的话(新民晚报记者陶邢莹摄)

    丢人归丢人,但徐寅生很快调整了心态,他静下来后想了想,觉得晚报批评得对,记者不能对运动员一味吹捧,该批评时就该批评。这么想着,他对晚报产生了好感。

    在徐寅生的乒乓生涯里,《新民晚报》的乒乓条线记者换了一茬又一茬,但他对每一位记者都敞开心扉,有问必答。

    申办冬奥运梦想成真

    上世纪八十年代,每到世界大赛,徐寅生和他的国乒队友,总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但你一定没见过,他也有过低调出访的经历。

    1984年,中国体育代表团组队参加萨拉热窝冬奥会,时为国家体委副主任的徐寅生担任代表团团长。由于对冰雪项目不甚精通,开赛前他特意去黑龙江和吉林两省实地考察国家队备战情况。

    “我不会滑雪,就躺着从山顶上直接滚下来……”他笑哈哈地说。随即,他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同我们实力雄厚的乒乓球队不同,当时从事冰雪项目的运动员没几个,训练条件格外艰苦,真心不容易。”

    滑雪项目,没有缆车,运动员要扛着滑雪板,捆绑着钢索上山,“一天只能练几个来回,还特别耗体力。”花滑项目,只有室外场地,穿着裙子的运动员,一边滑一边流鼻涕。冰球项目,器材从国外进口,全都是人家用旧的便宜货。

    图说:徐寅生参加活动(新民晚报见习记者李铭摄)

    徐寅生说,“率领冬季项目出征,我每天鼓励运动员,只要站上赛场就是胜利。但看到其他国家和地区穿着漂亮的队服,一次次站上领奖台,我心里还是挺失落的。”

    那届冬奥会,中国代表团并没有定什么目标。唯一令人兴奋的是,在冬季两项比赛中的成绩。在射击项目中,我们的运动员老是脱靶,当别国运动员已经完成比赛时,我们的运动员还在跑。等到终于结束了,徐寅生的手下赶过来告诉他,“报告您一个好消息,我们打破全国纪录了!”徐寅生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1973年,徐寅生带队参加萨拉热窝世乒赛,前后对比,有诸多感慨,“当时也有期盼,将来中国也能办冬奥会。没想到,梦想成真了。”徐寅生告诉记者,“后来我还率队去过一届冬奥会,陈露开始展现了花滑项目上的夺金实力。而这次平昌冬奥会,我会守着电视机观看的。”

    各种球类都一网打尽

    徐寅生对于乒乓球之外的运动,也不乏兴趣。退休之后最喜欢干什么?他竟自豪地说,“我打网球,拿过很多奖杯。”这些比赛,自然是各单位、系统内的业余比赛。徐寅生自认为乒乓球和网球有相通之处,“我手感不错。打了网球之后,乒乓球都不要打了。”他开玩笑道,那时候他每周都要打一场网球。上海的网球大师赛,他也是忠实的拥趸,费德勒是他最欣赏的球员之一。

    不过,徐寅生最关注的,还是中国的第一运动:足球。请他聊聊足球,起先他摇摇头不太想说,大概是心底里对中国足球难免有些许失望,但其实,他这些年一直心系足球。

    图说:徐寅生(左)、陈一平在参观迎新春乒乓赛回顾展(周国强摄)

    他透露,米卢率领国足闯入世界杯后,他曾当着米卢的面在国足讲过一番话。“其实,我们早在80年代就有能力闯入世界杯,只是那时候还欠缺一些机会。”徐寅生指的是上世纪80年代,国足曾无限接近取得世界杯决赛阶段的参赛资格,谁料想沙特放水新西兰,国足最后无缘世界杯。

    徐寅生当时说这话,不是在否定米卢的“神奇”,而是想要让球员们知道,国足完完全全可以凭借实力进世界杯,不要将希望只寄托于别人身上。“而且我是不赞成快乐足球说法的。踢足球也是要攀登高峰的嘛,嘻嘻哈哈,怎么踢啦。”徐寅生毫不避讳地说道。

    “现在的足球比赛我不太要看了。各支球队一输球,就怪教练、炒教练。换教练是需要新的磨合期的。长此以往、循环往复,训练脱离实际,足球怎么搞得好?”

    上海男人的买烧

    徐寅生这一辈子,都奉献给了乒乓球。但作为上海人,他依旧想念上海的家。退休后,他便和家人搬回上海一个普通小区居住。

    都说,上海男人会买烧,徐寅生也不例外。球场上骁勇善战,球场下体贴入微。他的太太是一名舞蹈演员,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她随部队到张家口驻扎演出。徐寅生坐长途汽车去看她,手里捧着一锅亲手做的笋干烧肉。“很多人都以为我们运动员很苦,压力很大。我说,有什么苦的,拼命训练是为了祖国争得荣誉。我太太下乡表演,那个居住条件、演出环境,才叫苦。”

    图说:徐寅生(右)和星野展弥老友重逢(周国强摄)

    讲起太太,徐寅生的眼中满是柔情。原本,太太是部队赫赫有名的舞蹈演员,在《文成公主》的一次排练中,不慎遭遇开放型骨折,“之后嘛,功夫总归要差一点了。”徐寅生感叹道。

    对徐寅生来说,家庭中最遗憾的事是,“她从没现场看过我打比赛,我也没机会去看过她正儿八经的演出。”

    图说:徐寅生与本报记者合影(记者陶邢莹供图)

    徐寅生是个顾家的男人,退休后,他终于能将更多的时间留给妻子了,有时也会帮妻子洗洗碗、倒倒垃圾,把做家务当作消遣。

    深居简出的他,家里朴素的很,问他,有没有专门的房间摆放自己当年的奖杯奖牌,他摇摇头,“上海的家里是用来过日子的,不需要什么荣誉室。”(新民晚报记者 陶邢莹)

    【记者手记】爱笑的徐寅生

    新中国体育的亲历者和见证者,徐寅生是代表人物。转眼,他已经快80岁了,可他依然充满活力,出现在大大小小的乒乓赛事上,仿佛永远20岁的样子。

    他的个人成长史,那不是一两天能讲完的。1964年他给中国女乒作的《关于如何打乒乓球》的讲话 ,被贺龙副总理推荐给毛主席看,毛主席亲笔批示,认为《讲话》充满唯物辩证法,成为体育界学习必读材料。

    上世纪70年代,徐寅生就是国家体委副主任,随后又被选为国际乒联主席。一名运动员在并不太长时间内,成为中央部级领导干部,并在国际体育组织中担任要职,这在上海体育界中还没第二人。

    严冬下午,他答应出来和我喝茶,开门见山道,“我的个人历史没啥好写的了。你想知道中国体育哪些方面的故事?我讲给你听。”他的谦逊、低调、和随和,给那一则则小故事,定了基调。

    我对徐寅生说,“徐主任,有没有人说您长了一张娃娃脸?”他以笑作答。从上世纪50年代到现在,无论是跟领导人、大明星合影,还是到地方视察工作、深入群众,他都是这么笑的: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颊,咧开的嘴巴。

    在徐寅生同乒乓球相伴的半个多世纪以来,中国体育在世界舞台更高、更快、更强;国乒更是长期占据霸主地位;上海乒乓人才辈出……如今,徐寅生虽退出江湖多年,但江湖上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在上海乒乓圈,很多人私底下开玩笑道,“徐主任就是我们的吉祥物,他笑呵呵的样子,是业余比赛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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