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受关注的美国联邦税改法案自2018年起实施，此项法案旨在扩大就业，刺激投资，促进经济发展，以重振美国制造业雄风。迈入实施阶段的美国联邦税改究竟将给美国乃至国际社会带来什么，值得认真探讨。
增加美国联邦政府债务和预算赤字
此次税改减税力度巨大，预计将导致未来10年增加万亿美元美国联邦政府预算赤字。受财政赤字制约，2018年美国联邦政府在环保、教育和社保等公共民生福利领域支出均将有不同程度削减。
为了缓解赤字问题，上述法案中已经制定了相应措施，一是修改法案最初版本中取消企业与个人替代性最低限额税（AMT）的决定，选择保留个人AMT以保障财政收入；二是法案规定个人所得税税率为暂时性降低，未来存在通过回升个人所得税税率以弥补财政赤字的空间；三是法案调整了部分原有税收优惠和正常扣除项目等内容以将财政赤字维持在可控范围内；四是废除奥巴马医改法案的强制投保规定，以此减少财政支出。此次税改将对不同人群、阶层和行业产生不同效果，因此难以准确预测税改效应，但可以肯定的是，财政赤字带来的债务将会对全球资金流动产生影响。
加剧贫富分化
美国联邦企业所得税税率在本次联邦税改中降幅巨大，但由于取消部分税前扣除优惠、限制利息费用扣除等，实际降幅有限；而对于原来适用15%联邦企业所得税税率的企业而言，实际税率有所提高。此外，在本次税改中，享受企业所得税税率优惠的对象仅限C型公司（股份有限公司），受益面仅占美国全部企业的8%左右；而美国近3000万户的个人独资企业、合伙企业等不享受该优惠。
在联邦个人所得税方面，此次税改废除了每人每年4050美元的年度扣除标准，导致减税效果打了折扣，无疑会加重人口较多家庭的税负；每档个人所得税税率虽有不同程度的下调，但由于每档税率的适用范围均有调整，反而提高了一些个人的税负，如年应税所得在20万美元以上的个人申报者适用税率从原先33%提高至35%，应税所得为0-9525美元的纳税人个人所得税税率仍为10%。此外，各档税率在名义上都有所降低，但实际上真正获益最多的是以特朗普家族为代表的富人阶层。
上述法案还废除了奥巴马医改中“不买保险、就交罚金”的个人强制性条款。这意味着以特朗普代表的富人阶层不需要再为穷人的医疗埋单。预计这将导致超过1300万人缺乏医疗保险，并推动保费平均上涨10%左右。
不难看出，以上变化主要有利于富人阶层，很多收入较少的人都还没有达到享受更低税率的标准。特朗普此次推出的“让所有人都受益”的税改法案，对富人的影响远大于其他阶层，这将导致进一步扩大个人收入差距，不利于税收公平。出现这种局面，实际上是美国联邦政府财政支出的刚性和巨额财政赤字的压力所致。
造成国际不公平竞争
美国作为全球最大的经济体以及全球资本市场的核心腹地，推出如此重大的税改政策，必将对全球经济和资本市场造成深远影响。
目前对于居民（包括自然人和企业）的境外所得，各国主要采用两种原则来避免双重征税。一是适用属人原则，采用抵免法或扣除法消除双重征税，即居住国对本国居民的全球所得征税，对其境外所得已缴纳的外国税收给予抵免，或者作为成本费用扣除。二是适用属地原则，采用免税法消除双重征税，即居住国仅对来源于其境内的所得征税，对其居民来源于外国的所得，居住国免予征税。此次税改法案把属人原则改为属地原则，未来美国企业的海外利润将只需要在产生利润的国家缴税，无需向美国政府缴税。
属地制度和大幅降低的联邦企业所得税税率，使美国成为一个十足的“避税天堂”，极大地鼓励美国跨国企业将国外收益汇回美国，同时减少这些企业将总部迁往海外的动机。同时还将吸引国外资本增加在美国的投资。因此，税改法案将对美国制造业发展起到一定的拉动作用。值得一提的是，跨国企业通过转移定价的方式，将其他地区的利润转移到美国，极有可能迫使其他国家考虑调整税收政策。
早在税改法案刚提出之时，德法两国就纷纷发表声明称：“此举将对本国企业造成严重冲击，德、法无法接受特朗普这么大规模的减税。”在特朗普减税计划正式得到立法通过并落地后，全球主要经济体都将不可避免地受其影响，有望形成一轮全球减税浪潮。事实上，在特朗普推出税改计划后，一些国家已经开始推出自己的减税计划来应对。如英国首相发言人表示，本届内阁已宣称到2020 年将企业税率下调至17%；在印度，莫迪政府推出了针对个人和中小企业的减税计划和税种减并改革。
另外，此次税改法案还可能冲击部分国际税收条约和其他全球标准，造成国际间的不公平竞争。
（作者为北京国家会计学院财税政策与应用研究所所长李旭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