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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现在就开始读书——对话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教授方笑一

    时间:2018-11-13 18:15:30  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

    光明日报记者 靳晓燕 周世祥

    记者:传统意义上的阅读就是看,但现在,真正纸质阅读时间相对有限,而电子浏览,比如看微信的时间一再延长。同样是阅读,不同媒介带给人们的阅读兴趣却不一样,现代技术是迁就读者的阅读惰性还是促进阅读的丰富性?

    方笑一:人类历史上,关于书籍生产和阅读方式,曾发生过多次重要变革,电子化阅读则是最近的一次。在过去,好不容易得到一本书,倍加珍惜。现代技术使阅读的内容更容易获得,文本好像唾手可得。正如当代著名的书籍史家罗杰·夏蒂埃所言:“脱离了旧日的物质载体和固定位置,呈现为电子形式的文本可以抵达任何一位读者。”技术促进了阅读材料的迅速流传和复制,同时也使文本变得更“廉价”。微信公众号的文章,常常一篇读上几行就转到下一篇。由此可见,技术所造就的阅读内容的丰富并不等于阅读行为本身的丰富,反而可能助长阅读的惰性。

    在技术让文本传播更为便捷的今天,我们对于文本,就是阅读的材料,必须更有敬畏之心,要认认真真对待一篇值得读的文章,把它读完,并且思考。南宋思想家朱熹曾说:“今人读书,看未到这里,心已在后面;才看到这里,便欲舍去了。如此,只是不求自家晓解。须是徘徊顾恋,如不欲去,方会认得。”这句话在技术发达的电子阅读时代是一个令人警醒的告诫,我们更要提倡对所读书籍的“徘徊顾恋”,不是贪多务得,草草了事。

    记者:有人建议,阅读不是沉溺于寻求共鸣,应当突破当前的认知框架,寻找书籍。浅阅读,就是不想让自己背负更沉重的东西,也应该说没错,但为什么我们不能停留在此?追求有质量的阅读应该是什么?为什么必须如此?

    方笑一:不同的书有不同的读法,不同的读书目的也必然需要不同的读法。读书之法没有一定之规,看你要什么。清代文人张潮的《幽梦影》里说:“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读史宜夏,其时久也;读诸子宜秋,其致别也;读诸集宜春,其机畅也。”又说:“经传宜独坐读;史鉴宜与友共读。”经史子集,各有适宜阅读的时节和方式,古人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休闲阅读为了放松身心,当然可以随便翻翻,翻到哪儿算哪儿,达到了休闲的目的,也算是“有质量的阅读”。但求知的阅读,必然对自己已有的知识框架和理解能力形成挑战,迫使你走出“阅读舒适区”,要使这样的阅读有质量,读者是需要付出些努力,吃点苦头的。至于更深层次的共鸣性阅读,则需要全身心投入,悉心体会作者的用意,这样的阅读可以说是“痛并快乐着”,艰辛的阅读过程换来最后个人心灵的升华。

    记者:能否讲述一下自己的阅读经历?突破点是在何时?是如何指导学生阅读的?

    方笑一:我阅读的第一本比较难的书是《庄子》,大学本科的时候,它的《内篇》我读了三遍,《外篇》和《杂篇》读了一遍,读过之后,真正体会了道家所展示的那种心灵自由,对繁难一些的文言文也就不是那么畏惧了。后来读唐宋八大家的文集,最大的收获是能够感觉出古文的不同风格,每个人的文章都有不同的风貌,这种敏锐的文字感觉过去是没有的。最近诗词读得多,从更精微处揣摩诗人遣词造句的奥妙。虽然我研究中国古典文学,但一直坚持读外国作品,目前正在读德国作家托马斯·曼的长篇小说《魔山》,因为我很想了解十九、二十世纪之交,也就是“一战”之前欧洲人的精神状态。这书当然不太好读,所以要慢慢来。

    我指导学生研究宋代文学,除了专业书之外,也要求他们读读小岛毅的《中国思想与宗教的奔流:宋朝》、王汎森的《权力的毛细管作用》等重点讨论不同时代学术思想的书籍,给自己的研究提供一个更宽阔的背景。也推荐他们读特里·伊格尔顿的《二十世纪西方文学理论》和乔纳森·卡勒的《文学理论入门》,这样就有更开放的学术视野。在阅读方法上,我提倡学生进行“批判性阅读”,就是对所读的东西始终保持警觉,不要只跟着作者的思路跑,要看透阅读对象。比如读《论语》,既不能用我们今天想当然的理解去附会孔子的意思,也不能仅仅遵从古代某一家的解释,要反复比较和思考,以获确解。

    提升阅读,行动最有效。最简便有效的方法,那就是现在就开始读书。与其心中盘桓着诸多念头,纠结于各种选择,还不如单纯一点,现在就找一本你一直想读而没有读的书,一页一页把它读完。你可以规定自己几点之前不看手机屏幕,专注读书,坚持下去,必有收获。家长可以选择合适的书籍伴着孩子共读,每天定一个数量,定一个时间,这也是一种见证孩子成长的方式。

    《光明日报》( 2018年11月11日 04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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